顧嬌聽秦公公說過,陛下與姑婆之間的關系原先是很親密的,只是后來不知怎的慢慢疏遠了。
具體從哪件事開始秦公公自己都說不清,總之二人之間越來越僵,寧安公主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之后陛下登基,太后垂簾聽政,并將靜太妃發配去庵堂,二人的關系徹底破滅。
南湘見顧嬌一副沉思的樣子,心知她是想到了什么。
不過她并未多做打聽。
她喜歡顧小順,愿意與顧小順成為家人,也自然會對顧嬌另眼相待,可她并不會真拿長輩的架子去干涉顧嬌的私事。
顧嬌愿意說的,她就聽著;不方便吐露的,她就不問。
顧嬌又道:“南師娘,你方才說這種草是藥引,也就是說它需要配合藥物才能使用?”
“沒錯,這種藥在六國之中都十分罕見,它本是……”南湘頓住,笑了笑,說,“是唐門的一種迷藥。有白藥與黑藥之分,起初是用來控制一些不聽話的人,后面因手段太過下作而被唐門長老禁止。只是六國之中不少人覬覦這個方子,將其從唐門盜走了。”
唐門。
顧嬌又聽說了一個新的名字。
南湘繼續說道:“不過,就算有了方子,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將藥煉出來的,據我所知,下國之中暫時沒有哪位大夫或藥師能將次方配出來。”
顧嬌問道:“南師娘見過這個方子嗎?”
南湘嘆息搖頭:“很遺憾,我沒見過。”
顧嬌點了點頭,問道:“所以……白藥令人心生好感,黑藥令人心生厭惡?”
南湘道:“沒錯。”
活了兩輩子竟不知世上還有這種藥,是她孤陋寡聞了。
顧嬌越發來了興趣,接著問道:“這又是怎么操作的呢?怎么保證不弄錯對象?”
南湘溫聲笑道:“只要是親手喂的,一般都不會出錯。”
這么說顧嬌就明白了,如果這種猜測是真的,那么當年靜太妃就是親手喂皇帝吃下了白藥,而姑婆親手喂皇帝吃下了黑藥。
姑婆自己定然不會這么坑自己,那時姑婆尚未對靜太妃設防,應當是被靜太妃坑了。
顧嬌又道:“藥引又是怎么一回事?黑藥白藥的藥引是一樣的嗎?”
南湘笑著點點頭:“藥引都是一樣的。有些人心性堅定,并不容易被藥物左右,這時就需要藥引來催發功效。當然還有另外一種情況,就是時間長了之后藥效不夠穩定了,也需要藥引來加深藥效。藥引無需服用,讓人時不時地聞到即可。”
談話進行到這里,不用想也猜到這個錢袋是誰送給魏公公的了。
更別說顧嬌拿起錢袋聞了聞,上頭散發著一股濃郁的檀香,是庵堂那邊送來的無疑了。
顧嬌掂了掂手中的錢袋,說道:“南師娘的鼻子真靈,檀香味這么重,也能聞到里頭的藥引香氣。”
南湘笑了笑:“這和你們大夫辨別藥材是一個道理。”
人對于自己熟悉的東西總是格外敏感,如果里頭裝的是附子烏頭,相信這小丫頭也能隔著檀香聞出來的。
顧嬌看向南湘,道:“能認出這種藥物,看來南師娘也非等閑之輩。”
南湘笑道:“彼此彼此。”
這小丫頭也不是什么好欺負的軟柿子,藏了一身本事,不為人知。
二人都很聰明、也很識趣,有關私事點到為止,是尊重,也是信任——尊重彼此的身份與秘密,同時信任這些秘密并不會傷害到彼此的家人和自己。
從南湘的口中,顧嬌對這個時空又多了幾分全新的認知,原來六國之外并不僅僅有一個突厥,還有一個唐門。
唐門避世而居,不與六國來往,唐門中人生生世世不得離開唐門,也不得踏入六國半步。
當然,南湘與顧嬌科普得最多的還是這種藥,不論黑藥也好,白藥也罷,都并無特定的解藥,只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讓藥效慢慢消失,亦或是永遠都不消失。
顧嬌若有所思道:“藥效消失的時候會出現什么癥狀?”
南湘搖了搖頭:“具體的我也沒見過,只聽說可能會出現反噬,譬如……做噩夢。”
南湘沒說的是,可能還會有些精神錯亂,不過她畢竟沒真正見過,是別人胡說的也不一定。
顧嬌認真地思索了起來,魏公公的確說皇帝前陣子難以安寢來著,難道與這個有關?
她看著桌上的干花,道:“藥引能阻止藥效的消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