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后宮的女人,莊太后干了太多為世俗所不容的事,首當其沖便是垂簾聽政。
那些先帝的舊部之所以沒沖莊太后發難,其一是莊太后的確有鎮壓他們的手段,其二就是先帝在位的最后一段日子因病重無法上朝,柳家又野心勃勃,先帝不得已來了一招驅虎逐狼——任命了當時賢德后監國。
先帝來不及撤去賢德后的監國大權便撒手人寰了。
蕭六郎猜,先帝可能是覺得反正他留了讓賢德后殉葬的圣旨,那撤不撤權也無所謂了。
只可惜棋差一招,圣旨被靜太妃偷走了。
賢德后是先帝扶上監國之位的,新帝登基后她繼續垂簾聽政也就沒那么惹先帝的舊部反感。
但只要這道圣旨一出,先帝的舊部勢必如同餓狼一般將莊太后咬入皇陵。
所以顧嬌說的沒錯,圣旨不能繼續落在靜太妃的手中,得想個法子把它偷回來毀掉。
只是有龍影衛在,他們很難得手。
“龍影衛。”黑暗中,蕭六郎微微地瞇了瞇眼。
第二天夜里,顧嬌果真來了,帶了蕭六郎愛吃的麻辣牛肉,用竹簽串好放在罐罐里,二人坐在屋里擼串。
“明天我還來?”臨走時,顧嬌問他。
蕭六郎低低地笑了一聲:“明天考試結束,我就能回去了,不用過來。”
顧嬌:“哦。”
她還挺想來。
大半夜的和他偷偷擼串,好玩。
蕭六郎是監考官,不參與閱卷,考試結束后便收拾包袱出了貢院。
時間不算太晚,他先去了一趟翰林院,處理了一下這三日落下的公務。
自從在翰林院外與莊太傅正面交鋒了一次后,翰林院這邊已沒多少人敢明著找他的茬兒了,大家知道他是去監考,不是瞎玩,也沒太敢給他分配公務,無非是一些經義的整理。
他花了一下午的功夫將經義整理完畢,之后給韓學士送了過去。
等他從韓學士的辦公房回來時,碰見寧致遠在他的辦公房附近探頭探腦的。
“有事?”他走上前問。
寧致遠聞言轉過身,說道:“方才就聽說你回來了,怎么樣?監考還順利嗎?”
蕭六郎想到夜里與某人擼串的畫面,忍俊不禁道:“挺順利的。”
寧致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笑得不正常啊。”
蕭六郎壓下唇角,斂了眉間笑意,正色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打聲招呼?”
提到正事,寧致遠沒與他繼續玩笑:“那個……”
寧致遠撓了撓頭,怪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把家人接來京城了,就你嫂子他們,你嫂子讓我帶朋友上家里坐坐,我在京城沒什么朋友,就問問你……哪天得不得空……”
他問這話時其實特忐忑,別看他與蕭六郎是同一科的三鼎甲,他倆的身份與際遇實則相差很大。
他也算是皇帝看中的人,可皇帝待他與待蕭六郎終究是不同的,當然,主要是倆人能力不同,他有自知之明,不存在任何嫉妒。
就是……有點兒自卑。
蕭六郎不僅得了皇帝賞識,聽說與太后那頭的關系也不錯,不然壓不住莊太傅。
這樣一個人和自己做朋友,是不是自己高攀了?
何況他沒什么銀子,宅子是租的,家里挺寒酸。
這么想著,寧致遠也不等蕭六郎回答,忙替蕭六郎拒絕了:“不過最近翰林院挺忙的,咱倆應該都沒空……”
“好。”蕭六郎說。
“嗯?”寧致遠一愣。
蕭六郎道:“我回去問問我娘子何時有空,和她一起登門拜訪。”
寧致遠呆若木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