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道:“是霍祭酒回國子監之前還是之后?”
祈飛道:“之前。”
寧王的心底突然升騰起一個大膽的猜測。
蕭珩喪生于大火后,霍弦心如死灰,辭官離京。
寧王本以為霍弦回京是因為陛下重新請他出山,可眼下看來,或許并不是這么一回事。
他是為了蕭六郎才回到國子監那個傷心地的。
那個燒死了他愛徒的地方,他是怎么有心情日日去上值的?
端看信陽公主就知道了,她至今不敢回到公主府,不就是怕觸景傷情?
從前寧王忽略了這個細節,是因為他堅信蕭珩死了,所有與蕭珩有關的一切他都不會再去懷疑。
而今一回想,還真是破綻百出呢。
如果蕭珩還活著,霍祭酒的行為與反應才全都說得過去。
寧王摩挲著玉扳指,眸光深邃:“蕭珩,少年祭酒,小、侯、爺!”
……
翰林院。
“六郎,六郎,六郎!”
蕭六郎猛地自睡夢中驚醒,睜眼抬頭一看,只見寧致遠正一臉錯愕地站在他的桌前,戳他肩膀的手還來不及收回去。
“你沒事吧?”寧致遠古怪地看著他,“一身汗,不舒服嗎?是不是昨夜沒歇息好?”
蕭六郎含糊地應了一聲:“睡得晚了。”
寧致遠恍然大悟:“難怪,我說怎么散值這么久了還不見你出來,你下次可別這樣,讓韓學士揪住你,有你好果子吃。”
蕭六郎沒在上值的時辰打瞌睡,是散值的時辰到了才在桌上趴了一會兒。
只是沒料到他竟然夢見了除夕夜的大火。
他許久沒夢見那場大火了,還以為自己快忘了,然而夢境中的大火與絕望清晰得令人窒息。
“你來找我是有事嗎?”蕭六郎問。
“沒事不能來找你啊?”寧致遠挑了挑眉,笑道,“真有事兒,晚上有喝酒的,去不去?”
“不去。”蕭六郎想也不想地拒絕。
寧致遠嘖了一聲,道:“哎,你這小子!我是為你好,韓大人也去,是不正經地方,你不是想爭取侍讀的位置嗎?總得和韓大夫打好關系呀。”
“不去。”蕭六郎依舊拒絕。
“行行行,不去就不去,年紀輕輕,怎么比我還怕老婆。”寧致遠嘀咕了兩句,獨自去赴宴了。
另一邊的醫館,顧嬌也做了個夢。
她其實也許久沒做夢了,這一次不出意外又是夢見了蕭六郎。
蕭六郎散了值,從翰林院出來,天空飄起鵝毛大雪。
蕭六郎去了那間賣梅干菜的餅鋪買了幾個生的梅干菜餅,用食盒裝好帶回家,走到半路卻遭到了一伙刺客的追殺。
蕭六郎并非習武之人,打是打不過的,不過他憑借過硬的智謀甩開了刺客,只可惜,在他逃離的途中摔了一跤,摔暈了過去,還摔傷了手。
因延誤了最佳治療時機,等被人送往醫館時他的右手已經廢了。
醒來后的顧嬌簡直很淡定了:“不愧是我相公,敵人從來傷不到你,但你就是這么水逆。”
下雪天。
那應該還早。
如今才八月呢。
不過那伙刺客的樣子她記住了,每個人的刀上都有一個徽記,像是某個江湖組織。
顧嬌自問蕭六郎是沒得罪過江湖中人的,那么只要一種可能——雇兇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