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六郎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揉了一把,他難以置信又一臉復雜地看著她。
為什么?
為什么對他這么好?
他不值得。
顧嬌繼續伐木,說道:“熱水我燒好了,你去洗了睡吧,我很快就弄完了。”
她剛說完,放下鋸子,道,“還是我去打水。”
蕭六郎抓住了她的胳膊,眸光深邃地看著她:“嬌嬌。”
“嗯?”
“不要對我這么好。”
我會舍不得放手。
萬一有一天你后悔了,可能我也會不擇手段地把你留在身邊。
我不是個好人,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無害。
顧嬌迎上他復雜的目光,坦蕩地說道:“你對我也很好。”
蕭六郎的心突然就亂得一塌糊涂。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抬起手來,指尖輕輕碰了碰她臉頰:“傻丫頭,你會后悔的。”
顧嬌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可能,隨后她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會……大不了就是休了你。”
蕭六郎:“……”
——并沒有被安慰到。
蕭六郎定定地看著她,忽然就笑了。
顧嬌一臉古怪:“你笑什么?”
他如實回答:“笑你。”
他原本是想傷感一下的,自己明明被那股心底那股悲涼的情緒感染得不要不要的,結果這丫頭一打岔,情緒低落不下去了。
蕭六郎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臉蛋:“你說你,怎么就這么能破壞氣氛呢?”
顧嬌壓根兒不明白自己破壞了什么氣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蕭六郎被她的小樣子逗樂了,單手扶上她的后頸,微微偏過頭,朝她覆了下來。
這是……要親她啦?
顧嬌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一秒閉上眼。
然而等了半天,她也沒等來他的親親,反倒是耳畔傳來一聲悶悶的低笑。
顧嬌睜開眼,扭頭一瞧,就見某人指尖捏著一片木屑,直起身來,忍住笑意看著她:“你頭上有這個。”
顧嬌黑下臉來:“哦。”
蕭六郎明白她要什么,他也想,想到夜里夢里全是她,恨不能不管不顧地將她壓在身下,像夢里那樣對待她。
但他不能這么做。
她才剛知曉他的身世,還沒真正會過意來,不明白一個女奴的兒子究竟意味著什么。
他會給她時間,后悔或者不后悔。
但他不會給太久。
……
接下來幾日,蕭六郎待在碧水胡同養傷,顧嬌開始著手調查幕后黑手的事。
第四天時,元棠找上了醫館。
顧嬌以為他是來替柳一笙拿藥的,柳一笙縫合的斷指已經拆了線,干預效果良好,只是還需持續用藥,再視情況開始復健。
“十兩。”顧嬌說。
元棠虎軀一震:“你、你的藥賣這么貴的呀!我表哥怎么看得起?”
顧嬌淡淡地說道:“是你來買,又不是你表哥來買。”
元棠問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