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貴為公主,可哪兒有新婚之夜不讓丈夫觸碰的道理?我做好了被他羞辱的準備……我那時年輕,性子不比如今,還有些少年人的沖動,因此我甚至想過,若我實在不堪受辱,便所幸自盡得了。”
那把抵在他胸口的匕首,原本是為她自己準備的。
她沒想過他能妥協。
他帶著一身酒氣回到房中,他走得東倒西歪,可門一合上便醉意全無。
他輕聲對她說:“我沒喝醉,你莫怕。”
她拽緊了寬袖中的匕首。
他拿起桌上的玉如意,挑開了她的蓋頭。
她清楚記得他當時的眼神,充滿了少年的干凈與美好,與傳聞中的風流不羈似乎沾不上什么邊。
他穿著明艷的大紅色喜服,容顏精致如玉,帶著新婚的微羞與欣喜,彎下身來含笑看著她。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柄幾乎插進他胸口的冰冷匕首。
“別碰我,不然殺了你!”
“皇命難違,我從未想過嫁給你。”
“我們維持面上的名分即可,不必有夫妻之實,你可以納妾,納多少都可以,我不會干涉。”
“當然你也別干涉我的事。”
“日后若沒我的召見,不許踏入公主府半步!”
她看見他干凈美好的笑容一點點僵硬下來,像是一塊完成的美玉,被她親手碎了個干干凈凈。
她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冰寒之氣。
她以為他會將她的匕首奪走,然后對她極盡羞辱。
他沒有。
他只是問了一句:“秦風晚,你認真的嗎?”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冷笑一聲,直起身來,扔掉了手中的玉如意,扯掉了身上的綢帶與紅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貼滿喜字的婚房。
他們夫妻關系走到盡頭。
她想,這樣也挺好。
傾盆大雨,她馬車壞在半路,她被淋成落湯雞。
他的軍隊恰巧打街上路過。
她轉過身不去看他,也不讓他看見自己一身狼狽。
可他還是看見了。
她想,他一定會極盡嘲諷自己,把新婚之夜的場子找回來。
可他仍然沒有。
少年將軍翻身下馬,解下身上的蓑衣遞給她。
她沒去接。
她不敢觸碰任何男人的東西。
他偏頭,蹙眉看了她一眼,走過來,將蓑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她長大后第一次與男人隔得那么近,她臉色一陣蒼白,連呼吸都扼住了。
“你走開!別碰我!”她撇過臉,冷冷地說,并扔掉了他為她披上的蓑衣。
他愣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錯愕,很快,他彎身拾起在泥濘中臟掉的蓑衣,翻身上馬,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大雨滂沱,龍一他們又不在,侍衛修車修得慢,她幾乎快要凍僵了。
沒多久,一輛嶄新的馬車自大雨中駛來,在她面前停下。
車夫遞上雨傘:“這位夫人,方才有位公子讓我們來接您。”
她總是在極力避開這個男人,可她又總是無可避免地會碰上他,還總是在自己為數不多的狼狽時刻。
她帶著蕭珩上街買點心,四歲的蕭珩闖了禍,撒嬌讓龍一把他帶走避難去了。
她帶著玉瑾走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
因為三年一度的燈會,讓五湖四海的人聚集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