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如此等于輕描淡寫將吳安詩拋來的橄欖枝推卻掉了。
吳安詩借著喝茶掩飾臉上的變化,他之前托州學李學正舉薦章越,本是打算將章越推舉上,事后再讓他承其情的辦法。但沒料到李學正卻告知,章越是憑自己本事獲得舉薦至太學的機會。
這令他最重要的一招,沒辦法拿出。
吳安詩心知陳升之都招攬不了章越,那么自己失敗也不意外,如今連自己不明白,此子明明出身寒族,為何卻如此底氣十足,他到底要得是什么?
茶歇里。
范氏與十七娘都換好了衣裳。
范氏道:“十七妹,你說此子到底要什么?到底是故作高潔或作待價而沽之態?”
十七娘心思不在地答道:“嫂嫂既看不透,我又怎能看透。”
范氏道:“你又給我藏拙。”
“但這樣寒家子弟不要人提攜,自己能走多遠,他此去進京赴試太學生也不一定能考得中。若考不中,最后才知不過是黃粱一夢。”
十七娘笑了笑道:“嫂嫂,倒似盼人考不中般。”
范氏問道:“哦?那倒不是,十七,倒似你為何方才有些心不在焉?往日倒少見你如此。”
十七娘失笑道:“嫂嫂,看哪里去了,我登了一日山,難免有些疲乏了,歇息一晚就好了。”
范氏聞言笑道:“我看也是。”
說完范氏對身旁的人吩咐道:“收拾一番,再告訴大郎君一聲立即啟程。”
吳安詩三人喝了茶,離了茶歇。
仆從給吳安詩牽了一匹馬來。吳安詩擺手道:“哪得騎馬,我與兩位朋友正好走走。”
三人倒是并肩下嶺,說說笑笑。
吳安詩雖是有些紈绔的派頭,但為人絲毫不小氣,并不介意方才章越沒接他的橄欖枝。這份氣度倒是令章越很是佩服。
走至嶺下,有一座小鎮,專供過嶺人歇息。
章越心道自此他終于出閩了。
此地景色又有一番不同,二人入鎮但見這里最繁華之處,有好幾家妓寮在此。
不少妓女著鮮艷的衣裳,正招攬著生意。
黃好義見了不由轉過臉去,吳安詩笑問道:“你這是作什么?”
黃好義道:“我聽人說過這些女子都是狐貍精變得的,專門以美色誘人,然后再吸干男子的精髓啊。”
章越暗暗好笑,一旁吳安詩已是哈哈大笑道:“四郎想到哪里去了,你不會如今都沒想過女人吧!”
黃好義道:“自是想過,但都說娶妻娶賢,不娶色,這色一字最是害人。我是不敢招惹的,免得惹禍上身。”
章越明白,這些話章實也沒什少告誡他。
宋朝話本以及明清小說最流行兩個套路,一是男子因貪圖一時美色,最后下場凄涼的故事。還有女子與男子私定終身,然后私奔的故事。
因為婚姻之事,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這兩等故事存在,肯定有背后的市場需求。
不過男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事,倒是不少,反倒是西廂記很好看,可是紅樓夢里的賈母都說了,這樣的事別說他們大戶人家的女子,連中等門戶的人家也沒有聽過。
寫這樣故事的,不是妒人家富貴,就是想佳人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