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兒有幸,能得娘親如此愛重,”
母親親口告訴他,他不姓斐,馳公子有些恍惚,“娘為馳兒忍辱負重,受了太多苦楚,……可是,娘為何一直瞞著孩兒?孩兒直到現在,才知曉身世。”
馳公子未免覺得委屈,他眼眶發紅,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你若早知,必將負累、煎熬!”
姜氏輕聲嘆息一聲,伸手撫著兒子的后背,“娘一直瞞著不告訴你,年幼時,讓你背負上仇恨,娘不忍;年少時,心若含悲,如何振翅高飛?
被仇恨蒙蔽,更易被人利用。如今你已成年,娘常思量如何開口,恐你心高氣傲,愁苦難載其重,娘怕將你逼入絕地!”
“娘,”寧馳想到白川的話,他還真不是胡說,“寧家被滅門,是有仇家?惹上什么人,被人暗地里買兇陷害?”
“寧家家風淳樸,上下和睦,對仆人也很善待,講和氣生財,能有什么仇家?”姜氏緩緩搖頭。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寧家人光明磊落,卻無法阻擋小人的行徑,”寧馳墨眸幽深,發出濯濯光芒,“小人是不講仁義的,其行為可恥陰損令人發指。”
“馳兒,說得對,”姜氏重重嘆了一口氣,“遭天殺的,手段之殘忍……娘現在想來,如夢魘般驅除不去……你父與娘感情甚篤,知我懷有麟兒欣喜若狂,送我去寺廟還愿稍,他先行回家料理生意,卻不想這一分離,卻是天人永隔,……”
姜氏悲痛不能自持,深切的悲痛攫取了她的心,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下……
寧馳心里堵得慌,母親的情緒影響了他,一顆豆大的淚珠隨之滾落,滴下來,砸在姜氏的手背上。
姜氏一驚,趕忙揩去臉上的淚,安慰道,“娘不好,說著說著既掉了眼淚,馳兒該說娘脆弱的……”
“娘,”寧馳的眼眶內噙了淚,“寧家一百多人,既都無一生還的嗎?眾目睽睽之下,既沒有直言仗義者?”
“娘,實不知,”
姜氏低下頭,以手撫胸,大口喘著氣,“娘剛剛懷上你,娘顧不了那許多,……寧家出了大事,只有斐景升斐團練能幫我說幾句話。他說,寧家后繼無人,偌大的家產總地有人繼承,作為長房長孫媳婦的我堪為第一人選。”
“您為了寧家財產,接受了他的條件?”馳公子緊咬銀牙,恨恨地道,“夫君尸骨未寒,您就投入到了別人的懷抱?”
姜氏的眼淚撲簌簌流,臉上已是一片滂沱,
“你很瞧不起娘吧,娘沒有……”
姜氏右腕一抬,擦去臉上的淚水,“娘身邊的蕙禾幫忙,用計騙過了斐景升,說懷的是他的骨肉。即將臨盆,謊稱怕嫉恨的王氏陷害回娘家,找了一個好的穩婆,就說是早產,非足月出生。斐景升將你當成寶貝,還為你請了師傅傳授武藝,……為了你,娘什么都能忍!只要你活著,寧家就不會亡!”
“用計騙過了斐景升?”寧馳冷嗤道,“他是何等精明人物,怎會隨意被人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