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不知曉高鶴所想,只接著又補充了句,“就連將軍都是穿著單衣的,只是外頭多穿了件戰甲,那戰甲這一戰也損壞了,高督公怕是無法用上了,還請督公莫怪。”
他這話細細聽來,帶著兩分開脫之意。
高鶴并不在意他這些話,只招了個侍衛過來,“你快回京城去,告訴戶部那些人,戰況緊張,若是七日之內本公再見不到軍需,本公就親自回去找他們要!”
也不看看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敢在京城給他拖后腿,當真是不怕他背后算總賬嗎?
高鶴目色陰沉,心里盤算著等此番事了,他回京第一個拿戶部的人開刀。
軍師幽幽的嘆了聲,正欲說些好話,卻聽著外面鼓聲響起,他神色立馬緊張起來,“高督公,蒙軍又來了。”
高鶴微微頷首,“到本公去城樓。”
城樓高處,高鶴望著底下一眼數不清人的蒙軍,眼中蒙著一片殺意,尤其是那個不知死活還在下面叫罵的將領,令高鶴的眼神越發陰冷。
他盯著那個穿著戰甲的將領,眼睛微瞇起來,聲音極冷,“拿把弓來。”
原在城樓上的副將皺起了眉,卻見軍師對他點頭,他便只好將自己的弓交給了高鶴,順嘴提醒道:“這弓費力。”
高鶴沒應,抽出支箭來,眼神盯著蒙軍前面的將領,伸手將弓拉滿,再猛地一放,那離弦之箭迅猛的飛入將領的喉間,他甚至連閃躲都來不及,聲音都還沒出,便已然瞪大了眼倒在地上。
他的脖上插著一支黑色尾羽的箭。
軍師那雙黯淡的眸子突然便亮了起來,唇邊揚起了一抹爽快的笑,“早前就聽說高督公武功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這些蒙軍仗著人多,夜夜換了班次的來騷擾我們,當真是可惡至極,若非我們著實損失不起我們便出城迎戰了,今日督公出手,他們吃了虧,怕是要走。”
他們起初人手不夠,對方再是罵戰,他們也只能龜縮在城內,哪怕對方一口一個‘縮頭烏龜’,他們也只能忍著,心里罵娘。
但現下對方小將領死亡,今晚倒是能睡個好覺了。
高鶴‘嗯’了聲,將弓還給了副將。
“也不知蒙軍是不是知道我們城內已彈盡糧絕,這幾日他們的攻勢越發猛烈,屢次妄圖攀登城墻,昨夜是用火油燒下去的,今日城內火油已消耗殆盡,接下來怕是更難了。”軍師嘆了聲,緊接著就把城里還剩下的物資和兵力逐一告訴了高鶴。
高鶴眉頭緊緊皺起,畢竟根據軍師所言,現下這大同的形勢當真嚴峻至極,“這些兵是從揚州城帶來的,這一路本公訓過,倒也能用。后面還有不少糧食和棉衣皮革,你差伙頭營的人重新做晚飯給他們吃,再把棉衣分分。”
軍師的眼神更亮了,“是。”
總算是有救了,他暫時不用擔心這些人就這么被凍死餓死了,怎么著也得死在戰場上才光彩啊!
軍師趕緊下去分發東西了。
高鶴凝眸望著下方的蒙軍,對方在小將領死之后,便混亂成了一團,往后面的大營退去。
沒多久,竟又卷土重來。
高鶴取過副將的弓,這回副將給的是心甘情愿了。
高鶴緊盯著前來的將領,黑燈瞎火中他看不大清楚面容,但直覺告訴他那是個熟人,許是上次同蒙古之戰時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