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笑道:“首輔大人真是高看草民了,草民只是一個商人,可不懂這治國之策。”
“但是你卻點出這問題所在。”王家屏饒有興趣的看著郭淡,又道:“這樣吧,你就給我們一個不關閉馬賽的理由,別拿你的契約說事,那只不過是你投機取巧罷了。”
郭淡稍一沉吟道:“我的馬賽是讓人心甘情愿為朝廷養馬,不會怨聲載道,而朝廷是逼迫百姓養馬。”
申時行、王家屏相視一眼,同時苦笑的搖搖頭。
這個理由是簡單,但卻是一句大實話,是他們無法反駁的,因為明朝的馬政確實給百姓帶來太多的痛苦,導致后面都無法繼續下去。
郭淡又繼續道:“雖然馬賽卻又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但凡事都有利有弊,馬賽還有諸多的好處,之前草民也說過,馬賽需要很多很多人做事,這能夠為百姓帶來了生計,同時令金錢流動起來,從每個人的手上經過,而不是固定在一處,這是最為重要的,只有當金錢流動起來,國家才能夠正常的運轉,如果都固化了,那就糟糕了。”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又道:“所以,還請二位大人勿要妄下判斷,給草民一年光景,是好是壞,到時再論。”
申時行又與王家屏眼神交流片刻,然后點點頭道:“那行,我們就給予你一年光景,倘若到時我們發現你的馬賽只會給國家和百姓帶來危害,我們還是會關閉你的馬賽,你那一紙契約,到時可就不能奏效了。”
郭淡沉默不語。
申時行道:“怎么?你不相信老夫的話?”
郭淡訕訕道:“不管能不能奏效,契約都是草民畢生的信仰,草民也將會誓死捍衛契約。”
言下之意,你少來,毀約就是毀約,我可不會縮短契約的年限。
“到時咱們走著瞧。”申時行冷笑一聲,站起身來,伸手道:“王大學士請。”
王家屏也站起身來,道:“首輔大人請。”
“草民恭送二位大人。”
出得牙行,申時行回頭瞟了眼,又向王家屏問道:“王大學士如何看?”
王家屏面色凝重道:“其實在此之前,我是堅決反對的,但不得不說,他說得也很有道理,且不說兩者的利害關系,如今朝中的情況,只怕想要改善馬政,亦非易事,就還不如讓他試試看。”
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他們若想接手,肯定會遇到很大的阻力,對方是肯定不會輕易答應的,鬧得最后,又是得過且過,什么都沒有變,讓郭淡做的話,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夠執行下去,因為只要他們內閣不做聲,那么光憑言官集團,是拿郭淡沒有辦法的。
申時行當然也知道,如今在朝中想要改革的難處,因為現在都還在清算著張居正,而原因就在于張居正的改革傷害到很多人的利益,故此朝中大臣不愿意再進行改革,道:“那就讓他試試看吧。”
......
但是對于郭淡而言,事情就非常簡單,一個字,錢。
他不是一個政客,他也不懂這些,他只知道商人若想干政,那么就必須擁有足夠多的錢,如此才能夠影響政策,如今的話,還是只能依靠萬歷去跟他們周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將事情干得漂亮,不讓他們找到借口。
然而,這個插曲,并未影響到百姓對于馬賽的狂熱。
今日大街小巷無不都在談論馬賽,雖然昨日輸錢的人非常多,但是多數人討論的是那些贏錢的人,十幾兩贏幾千兩,這實在是太刺激人了。
然而士林也已經不是在暗中抵制,而是在強烈的反對馬賽,但是大家的期待感反而遠勝過頭場比賽之前。
這第二期馬報一出現,就立刻被哄搶一空,士林對此是毫無辦法,他們雖然控制著輿論,但是他們的輿論是關乎道德,道德就是約束,是俗人所不喜的,可金錢卻充滿著誘惑,是俗人至愛。
再加上郭淡立刻撥錢出來做善事,這又給予大家回擊士林的理由,我們不是在賭錢,我們是行善。
根本擋不住。
這馬賽是如此轟動,但是賽馬場的配套措施卻都還沒有跟上,去馬賽的人個個都是非富即貴,可是周邊啥都沒有,就是幾個大棚。
建設賽馬場也是迫在眉睫。
牙行。
“賢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