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明時行至容和面前,抬眸望著容和的眼睛,正色問道:“父皇,母后在世時也會這般笑,對嗎?”
容和瞳孔猛然一縮,如同平靜的湖面驟然掀起波瀾,波濤席卷一切,“不要拿隨便什么人與你母后相提并論!”
父子兩人四目相對,容明時眸色平靜,擁有著遠超同齡人的平靜,“母后對父皇來說是世間最重要之所在,可恕兒臣不孝,兒臣一絲一毫都不記得母后了。
反是那個與兒臣沒有任何血脈關聯之人,一次又一次救了兒臣的命。
即便不講情誼,只言道義,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那救命之恩又當如何?”
容明時仰頭望著容和,容和這才驚訝的發現,一直被他視作小孩子的兒子已然長成了一國儲君應有的模樣。
“若有人想要傷害他,兒臣寧愿不惜這條性命也要護她周全。
兒臣這條命本就是她給的,還了倒也算兩清。”
容和怒不可遏,“什么叫你的命是她給的?你的命是朕與你母后給的,你知不知道!”
容明時的神色依舊平靜,他后退,拱手,鄭重一禮,“父皇,兒臣告退。”
容明時身影消失許久,容和抬起的手仍舊未落。
他低低笑了起來,抬手掀翻了石桌上的茶盞果盤,“竟敢威脅朕!逆子!逆子!”
震怒之后,容和心口處一陣翻涌,劇烈的咳嗦了起來。
高榮本遠遠候在涼亭外,見狀連忙跑了過來,一邊命人去喚御醫,一邊拿出御醫事先備好的藥丸給容和服下,“陛下勿惱,龍體要緊啊!”
容和死死的抓住高榮的手臂,一雙眼睛赤若盈血。
高榮痛的面皮直抽,卻連悶哼聲都不敢發出來,只努力平靜著語氣問道:“陛下可是要交代奴才什么?”
半晌,容和松開了手,似無力,又似認命,“退下吧。”
高榮雖擔憂容和的身體,但心知容和此時心情甚差,不敢違背。
容和無力癱坐在亭中,視線透過樹影花枝,幽幽的望著樹蔭下歡笑玩鬧的兩人。
他的嘴角倏然牽起一抹笑意,似輕嘲似欣慰,“傾兒,明時長大了,他竟知道如何拿捏朕了。”
明時與初夏便是他的軟肋,他再氣再惱又能對他如何。
他自是愿意看到明時的成長,只是沒想到他長大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站在了他這個父親的對立之面。
……
岑嬌兩人玩的香汗淋漓,容初夏歡喜極了,宮中的婢女都讓著她,玩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她從來都沒玩的這般盡興過。
若非岑嬌怕累壞她,容初夏還要拉著她玩。
總算將小公主哄去睡覺,岑嬌正想回寢殿為容陌畫一張宮中地形圖,柔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目光陰冷猶如蛇蝎。
岑嬌撩她一眼,懶得理會,正欲離開,柔妃卻低低開了口,“夏桀淵死了,他的手下對外宣揚了許多有趣的事情,你想不想聽聽?”
“抱歉,不想。”
岑嬌拂袖便走,柔妃冷笑出聲,“便是你父親真正的死因,你也不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