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顧府家宴是為替顧景為接風洗塵,故而穆弈秋并未入席。
席開三十六道菜,里面有六道是晚青的心意。
舉杯歡談間,顧景為闊談這一路下江南的所聞所見。
晚青這才知曉,顧家的生意,原來已經遍布了大昭的各個角落,涉獵行業眾多,大到租賃出售商鋪屋宅,小到柴米油鹽日用所需,里頭都有顧家的利好在。
晚青歷史學的并不算好,但她也知道自古至今鹽一味官家查辦極嚴,販賣私鹽是殺頭的重罪。
雖是家宴,可顧景為將賣鹽這事兒直白說出來,萬一哪兒個下人口風不緊漏了風聲,難免要招惹是非。
緊挨著她坐的是顧舒然,晚青與她小聲嘀咕道:“哥哥賣私鹽還說得這般明目張膽,未免太放肆了些。”
顧舒然半是詫異看她,“你說什么呢?家中鹽巴生意是朝廷委命咱們全權負責,稅銀上供朝廷的,哪里來的私鹽一說?”
晚青感慨顧家牛逼之余,心底還不忘吐槽一句這原作的作者可真能吹......
席間過半,壓軸大菜也被下人一一呈上來。
這幾道菜皆是晚青親自下廚所烹,清蒸龍躉,官燕鮑魚,白山鱷龜與木瓜雪蛤四味更是用得名貴食材,不需要費多大心力烹調,原汁原味也是極鮮美的。
原主從未下過廚,更遑論給家人做這么一大桌子菜。
欣喜之余,眾人動筷品嘗,更不料味道極佳,便輪番贊不絕口。
尤其是顧景為,他是吃遍山珍海味之人,今兒對著晚青親手所做的這幾道菜愛不釋口,巴不能將盤子挪到自己跟前暴風吸入。
他變著花樣夸贊,夸得晚青面紅耳赤嬌羞起來。
同樣紅了臉的還有顧瀟盼。
為了顧景為接風的這頓晚宴她也沒有少花心思,單是那一盅‘鴿吞燕’足足燉了兩個時辰,自啟宴上桌做暖胃菜,如今湯汁遇冷都起了稠沫,除了劉氏喝了兩盞外,整張桌上的人連碰都未曾碰過。
劉氏看見女兒撂下了筷子咬著下唇,悶悶在座上一言不發自然心疼。
她看不慣晚青得意,于是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口中咀嚼須臾,笑得明媚,“呀,青兒妹這手藝著實令人側目,甘霖娘許久都不曾吃過這般鮮美的魚肉了。”
劉氏自稱自己一聲甘霖娘,差點沒讓晚青將嘴里的吃食給噴出來。
她憋笑飲了口水將食物吞咽下腹,微笑回話,“甘霖娘喜歡就好。”
“喜歡歸喜歡,不過,嘖......”劉氏倒吸一口氣,放下了筷,“龍躉價值連城,在宮里面都少見。那鮑魚一個足有一斤,這樣大的個頭我還是頭次瞧見,稀罕的很。再不用說白山鱷龜肉質緊嫩,寸寸皮肉都斂了湯汁入內,當是五十年的成龜,但凡多一年或少一年,肉質都不是這么個味了。”
她搖頭苦笑,似在自說自話,“也不知單你做的這幾道菜,價值幾何啊?總不少于千兩紋銀吧?”
晚青悶哼一聲,不豫道:“甘霖娘此話何意?是嫌我揮霍了?”
“喲,我哪兒敢呀?”劉氏低眉,捋順一番自己的袖口,漫不經心道:“你犯下的錯事,你兄長肯花三萬兩黃金替你圓過去,你一頓飯吃上一千兩白銀也能算揮霍嗎?尋常事而已。”
劉氏話里的醋意飛了漫天,眾人皆沉下面色。
佘太君第一個耐不住想要開腔,卻料不到還未等她開腔,晚青竟先發作起來。
她將自己手中握著的筷子重重丟在桌上,發出老大一聲響動,引了所有人矚目后,才拍案起身,憤然道:“日日都這樣,你有意思嗎?煩死了,我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