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輕重緩急,得先治急癥。呼吸急癥緩解后,再讓他們自己去回春堂找棕熊治療蟲蠱。
一日之內,鄢陽所救之人,不知凡幾,耗費符材更不知多少。也多虧了鄢陽這種熱愛囤積的習慣,才供得起這次制天醫符這么大的消耗。
但仍有更多的人等不及救治,紛紛死去。到了夜晚,城里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生機,整座城,陷入了死寂。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連皇宮所在的蘭寧城都如此,疫病傳播開后,城外的村鎮,鎮外的村莊,該是什么情況,鄢陽真不敢想。
鄢陽決定去見公主,可誰知皇宮已經封鎖,不許任何人員的進出。
這可如何是好。疫病的源頭不找到,疫病就不會消失。皇帝和官員們都指望不上,鄢陽只能決定,憑一己之力,將城內所有的水井都投入天醫符水,這樣或許可以遏制住疫病蔓延。
其后,第一天,城中人群還能像一窩窩的老鼠一樣,慌不擇路地到處亂竄。
到了第二天,鄢陽將街邊倒撲的尸體收集,成堆成堆地燒毀,避免再次感染那些幸存者。這時就連平日里威風八面的禁軍,管理城防的護衛隊,府衙衙役們,都倒下了。昔日繁華威嚴的蘭寧城,除了滾滾燒尸濃煙,似乎成了一座死城。
第三天,被回春堂救治好的人們,蒙著冪籬,扎著面巾,開始陸陸續續返回自家了。他們關門閉戶,所到之處,廣貼驅病救禍的天醫符。所有經手之物,皆用天醫符符水清洗。
第四天,雖然仍有人死去,疫病并沒有絕跡,但一些膽子大的人,已經包裹嚴實,敢于出門張羅荒廢的活計。店鋪陸續開門迎客,城市開始復蘇。
這一日傍晚,城內局勢初定,鄢陽帶著小金向蘭寧城外的城鎮去了。那些地方,比蘭寧城情況更加糟糕。
同一時間,皇帝調派的軍隊也進了城門。
第五日,公主大婚。
皇宮內苑的大門,終于打開了。
一列列流水一般的宮扇華蓋,朱冠錦袍,從宮內流出。皇宮內衛和皇帝的軍隊在行進隊伍的沿途,嚴密地護送著。
大紅的宮燈,火紅的綢緞,十里紅妝照耀著蒼白的粉墻黛瓦。駙馬爺景方,騎著高頭大馬,領著威嚴的儀仗,邁向皇宮外的公主府。
鑼鼓喧天的熱鬧聲,在空無一人的街頭回蕩著。
突然一聲哭叫,打破了這份喜慶。
“不該死啊!我的孩子啊!!!”一個農婦打扮的婦人,也不遮冪籬,懷里抱著一只棉被,棉被中裹著一團事物。不知怎地,就被她撲進了儀仗隊伍。
嗖,一把劍從那婦人的脖頸劃過,殷紅的鮮血噴濺出來,落在行進隊伍的前方,洇得紅毯上一片暗紅。
另一個衛兵手中長槍一挑,那婦人就被挑到一邊,她懷中的那團事物也掉到了地上。原來,那是一個不滿周歲的孩子。
那孩子落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他那小小的皺皺的手臂上,不是嬰兒該有的粉嫩,而是白骨和蠕動的蛆蟲。
“大喜之日,忌見血光!不可殺戮!”景方喝道,那一隊衛兵重新站立一旁。呼,景方甩過來一張火符,那嬰兒瞬間就被燒化了。
許是那母子死狀可怖,一個臉上身上都纏著繃帶的男子,從一旁的屋子里沖出來,發瘋一般罵道,“我們辦喪事!你們居然在辦喜事!!豈有此理?!天理何在?!”
一支不知從哪里射出的箭,嗖,從他的前胸,射透了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