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是奢侈荒淫,醉生夢死。江南士紳,宦囊既豐,又兼營市利,鯨吞小民脂膏,百般役使細戶弱民,積累起了巨額財富,身處繁庶之區,又見過世面,因而講排場,擺闊氣,蓄優童,擁麗姬,精賭術,已屬尋常,甚者荒**爛,追求畸形生活方式,了無讀書士人之氣味。
江南之地,貧者無立錐之地,遇到災年,無數百姓背井離鄉上街乞討,餓死無數,路邊白骨遍地。而蘇州城中,太湖之畔,亭臺樓閣,畫船之中,絲竹聲聲,士紳孝廉擁姬豪飲,醉生夢死。
如此江南,是士紳之江南,江南之繁華,又與小民何干?”
一口氣說完,閻應元閉上了嘴巴,只覺得神清氣爽,心中塊壘頓消。他是一個有良知的人,對生活艱難的小民十分憐憫,早就看不慣那些作威作福的士紳了!
陳子龍則震驚的看著閻應元,平日里和閻應元交往,覺得閻應元為人溫和,卻沒想到他對士紳抱有如此大的敵意!閻應元如此,其他人呢?那無數被奴役被欺壓的小民呢?他們對士紳們又抱著什么態度?陳子龍可以想象。
若是皇帝宣布對付士紳,整個江南根本就沒人會為士紳站出來,無數百姓恐怕會拍手叫好,無數奴仆會奮起舉事,向他們曾經的主人揮刀。到時恐怕不需要皇帝親自動手,千萬奴仆便會把整個士紳階層撕成碎片!想到那種后果,陳子龍頓時不寒而栗。
“陛下......”陳子龍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勸說皇帝。
朱由檢很是欣慰的看了看閻應元,沒想到這個后世的抗清英雄,竟然有這樣的見識,竟然清醒的認識到江南的情形。此人,可堪大用!
“閻應元的話你聽到了,可有什么錯漏之處,你盡可以駁斥之。”朱由檢對陳子龍道。這陳子龍也是人才,只要觀念能轉變過來,能拋棄自身士紳立場,也是可以用的。
陳子龍默了默,他知道閻應元說的都是真的,強行辯駁只能是詭辯,他不屑為之。
“閻應元所言皆不虛,但臣要說的是,士紳也分好壞,也有很多心懷國家之人,也有修橋補路愛惜百姓良善之輩,不可一概而論之。”陳子龍只能如是道。
因為他知道那樣的士紳實在太少,也許有士紳比較善良,但架不住其家人其奴仆打著其名義作惡。那接受投獻兼并土地這一點來說,整個江南,就沒有一個士紳沒有兼并田地的行為。自己家也是如此,陳家數千畝的田地,皆是兼并而來。
“其實朕很想知道,在爾等士子心中,國家與百姓,和你們家產田地相比,哪個更重?”朱由檢看向陳子龍,饒有興趣的問道。
“當然是國家百姓!”陳子龍不假思索的道。他是真的讀書人,從小讀圣人之言,在他心中自然是國家百姓更加重要。若是國家遇到為難,讓他舍家為國,他會毫不猶豫半點不皺眉頭!而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陳子龍也是這樣做的,他的后半生都在抗清,都在為了恢復大明而奮斗,為此付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呢?”朱由檢微笑道。
陳子龍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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