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士卒撤退了,第二天天明后又來進攻,他又射殺幾人,支撐到朋友來支援解圍。
后漢初,折從阮任府州地方長官,把李處耘召至門下,委任他處理軍務。
折從阮后歷任鄧、滑、陜、邠四州節度,李處耘都跟著他,見到很多世面,學到很多事,也常年和西北各族打交道,和他們的軍隊對峙,交兵。到新平時,折從阮的外甥嫉妒其才能,到朝廷誣告李處耘有罪,周太祖郭威聽信,把他貶為宜祿鎮將。折從阮上表為他雪冤,才詔令讓他重新隸屬折從阮軍中。
到前年,折節帥去世,臨終前覺得他的才能不該在西北之地,所以上書朝廷推薦他,朝廷讓他跟隨河陽節度使李繼勛,為節度從事官。
但李繼勛對他并不那么看重,也沒多看一眼。
李處耘經歷的人多,經歷的事也多,深深明白世上有本事的人很多,有機會的人卻很少,他原本以為自己只能跟在李繼勛手下,一步步往上挪,不求位列高官,只求自給自足,能養家糊口的時候,當今招討使史從云,殿前副都指揮使,振武節度使,不知為什么突然看重他的才能,將他調到京城委以重任。
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都不明白史大帥是如何知道他這號人物的。
最令他激動的是,在楚州,長江上,他的建言獻策,史大帥都聽了,言聽計從,人都是要面子的,最難聽取和自己不同的意見,他遇到過不少官職地位比他高的人,只要稍微說得不合他們的意,或糾正他們的錯誤,馬上就翻臉,臉色都變了。
他們并不管事情本身對不對,行不行得通,處世的準則是“我沒錯”,要是敢與他們爭辯,就是找遍各種牽強附會的理由也要證明自己沒錯,實在惱了就直接用職權打壓威脅。
半生來四處漂泊,見多了這樣的人,他起初給史大帥才會那樣小心翼翼。
結果史從云完全不是那樣的人,沒有那些虛偽的毛病,也不在乎別人提出和他不同的建議,還對他的建議聽之行之!
按理來首,十八九歲的少年,正是血氣旺盛,最為不知天高地厚,剛愎自用,固執己見的年齡,何況他還有那么多戰功,更加容易自高自大,聽不見別人的話,聽不得別人反對自己。
結果史從云完全不是那樣的!他作風中似乎自帶一股放蕩,難道是因為放蕩不羈所以也不那么在乎面子問題?
李處耘不懂,他半生闖蕩還明白一個道理,越是想看著別人臉色做事的人越難成大事!
他不懂史大帥為何年紀輕輕有那樣的心胸,他卻明白對于自己而言,對于他的人生而言這都是大好機會!
西北的黃沙戈壁,復雜民族情況,殘酷的戰爭,艱苦生存條件都教會了他,生存不易,人生不易,一旦有機會,一定要死死抓住!
遇上史從云這樣能聽見意見還重視他的上司,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機會!絕對要好好把握。
這么想著,李處耘死死捏著手中橫刀,對船夫大聲吩咐道:“劃快點,咱們第一個沖上岸去!”
船夫聞言奮力劃船,狠狠向著岸邊沖去。
岸邊不遠處有處哨塔,大約有十幾名唐軍駐守,這時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開始驚慌的敲鑼打鼓,慢慢從遠處匯聚過來幾十人,后續還有人從南面大道旁邊的一處軍營中過來。
灘頭很快匯聚了幾十唐軍,對著他們放箭。
李處耘放下面甲,緊緊捏著史從云親自送他的寶刀,壓低身子,間對全副武裝的甲士來說多數時候都是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