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陸離等人準備先行告退,殿門處突然傳來動靜,見一個年約三十歲的美婦衣著鳳服,在七八名女官的侍從下踏階而行。
礙于君臣之禮,陸離也不好多做打量,瞥了一眼,便單膝下拜——
身披甲胄,無法全禮。
“平身吧。”
何太后揮了揮手,一手牽著少帝,一手牽著董侯,領著張讓等人朝宮殿內走去,顯然是無心監國——
按照本朝慣例,天子駕崩、太子年幼,太后將擔起監國重任。
不過,她無視陸離這些無名之輩,完全可以理解,但尚書盧植以及河南中部掾閔貢也在旁邊侯著,于情于理,都得跟他們談上兩句。
估計是心思紛亂,畢竟,沒了何進、何苗這兩個手掌重權的兄弟,她的下場可想而知,大概率被架空。
盧植見太后沒有吩咐,也不主動詢問,反而對陸離一行人說道:“諸位,隨我去尚書臺等候吧,稍后應該有旨意降下。”
內有尚方監渠穆、羽林衛,外有蹇碩和馮芳的四千銳士,宮內安全暫時無需擔心,再加上尚書臺的官寺就設在不遠處,一旦出現危險情況,可以隨時支援,因此,陸離倒也不用太擔心。
“那就叨擾盧尚書了。”
身為一行人中官職最高之人,張遼接過了陸離的主導權,其實,也談不上什么主導權,攏共也就三人而已。
至于潘明,朝盧植告了聲罪,急忙出宮去尋孟德公——
大丈夫豈能久居人下?而今,是時候離開由袁紹組成的小圈,自己拉隊伍單干了。
與此同時。
城角,三公府邸。
汝南袁氏中官位最高的三人正聚在大廳內,個個沉默不語。
若非宮中有密道,讓少帝和十常侍逃走了,局勢怎會如此被動?
可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沒有用了。
一念至此,袁紹眉頭舒展,手指不斷叩擊著桌案,心中權衡著該如何補救。
事實上,太傅袁隗也沒有怪罪兩個從子,當時那種情況,攻打兩宮實乃萬不得已:
一則,閹黨突然發難,殺了他們最重要的盟友何進,如果不立刻展開反擊,恐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了。
二則,誰都不知道吳匡、張璋均是混人,心里只記著主上何進的恩德,見大將軍被誆殺,不等袁紹等反應,立刻開始攻打宮城,而事端已啟,根本無路可退,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沿著這條道走到底。
“公路,稍安勿躁。”
此時此刻,袁術不斷飲著冷茶,同時左顧右盼,根本靜不下心來,因而,袁隗忍不住說道:“凡遇大事,必先靜氣。”
“多學學你兄長。”
聽到叔父夸獎自己,袁紹臉上不免露出幾分喜意。
從血脈上來講,袁術、袁紹兩人為親兄弟,都是袁逢之子,但從宗法上來講,袁紹、袁術卻是從兄弟,因為,袁紹在幼時過繼給了膝下無子的袁成。
按理說,兩人的關系應該很好,但事實卻截然相反,由于袁紹的生母出身低微,所以即便他是兄長,袁術依舊瞧不起他。
一場爭執即將發生。
這時,撫案默然片刻的袁隗再度開口,問道:“本初,你現在還能調動多少兵馬?”
“稟叔父。”袁紹表情一凜,沉聲道:“除了蹇碩的上軍校尉部,以及馮芳的助軍右校尉部,其余六部,皆聽從侄兒號令。”
聞言,袁隗點了點頭,而后將視線投向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