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呢,上下疏通再加上逼良為惡有術,也大概是一樣的情形。
陳沐要想錄功一萬,那可就難了。
兵部想給面子都給不了,要么是轟碎了等兵部吏員錄功送去好幾車耳朵,要么好不容易尸身完整,結果是毛色不對的夷人。
再說還經常在海外熱帶作戰,比方說林來島之戰,錄功吏員還沒過去尸身就泛瘴氣再放下去都要在島上鬧瘟疫,最后讓人家稱骨灰……這像話么?
關于林來之戰,作戰的陳璘、林滿爵等下將各個按的軍中監軍統計,唯獨陳沐在兵部錄功存檔里寫的是‘得骨灰十余萬斤。’
小皇帝聽了張居正的話沒憋住,偷笑出聲,擺手道:“無妨,左右陳帥功已至極,他做的也并非依靠首級立功的事,不說他了。”
“譚公臨終前給朕留疏一封,言北疆自俺答入貢,朝廷并非高枕無憂,不知何時兵戈便會再起,主張這些年是積蓄力量,做大規模主動出擊,要明軍出塞犁庭掃穴。”
小皇帝說這話時神情嚴肅,最后卻沒繃住,配合‘犁庭掃穴’四字猛地張開雙臂,把張居正嚇了一跳。
“前年還是去年,朝中便有如此說法,朕甚是動心,戚帥也做出這種謀劃,怎么今年突然就沒了動靜,又在北疆修起堡壘,老師您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張居正太知道了。
“回陛下,譚公一直有北攻塞外的心思,是臣不愿出擊,非是臣無徹底掃除邊患的雄心壯志,實在是四年之內北征無能為力。”
四年?
小萬歷對這個時間非常敏感,問道:“第一個五年計劃結束才能進攻么?”
第一個五年計劃?
以天津為中心、向南北直隸鼓勵普及工業擴大產能?
去年被奪情狠狠干擾一番的張居正都快把這玩意兒忘了!
“陛下,此事與五年計劃無關,是無人可用,用兵首推戚帥,然戚帥身為南將,麾下精銳皆為浙兵,其束伍嚴厲繩以條例方有今日之功。”
“長久以來,北兵不能約束,戚帥久欲再征調浙兵而不如意,去歲議向北用兵,戚帥預再調三萬浙兵方可出塞……南北兵如今極不相融,再調南兵,甚為不妥。”
張居正最怕的是出意外,大軍出塞的后勤,如今朝廷有多個產量地,京運米糧可填滿太倉,幾年積攢北征一次還承受得起。
可南北兵不論是不是一齊出塞,都很有可能出現別的意外,比方說見死不救、比方說透露軍情,一旦兵敗,長城南北的平衡態勢便會被打破,到時候可能會讓朝廷收獲數年經營毀于一旦。
“靖海伯能在北洋將南北兵合練,戚帥卻不能嗎?”小皇帝瞪大眼睛問道:“這是為何?”
“陛下,北洋兩年來練兵共一萬六千余,南洋向北洋支銀餉、糧餉、軍器費用銀七十余萬兩、米近二十萬石,戚帥又有什么通天本領讓戶部像北洋旗軍般支給薊鎮呢?”
“那老師說的四年是?”
張居正道:“北洋軍,不論薊鎮兵還是北洋兵,一支出塞,一支留守九邊接應,方可遠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