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如果不是他們倆自己迷迷糊糊地又轉回原地,也許當時就順利脫逃了。
如果不是他們倆自己轉回來……
駱聞舟和費渡同時沉默下來,這條甜得通往“天人同心”的情人鏡的路,突然讓人毛骨悚然起來。
每個剛吻過心上人的男孩,都能在那一瞬間獲得他這一生最大的勇氣,馮斌當時來不及多想,一定是拼盡全力想護著夏曉楠逃走。
可被他緊緊握著手的女孩當時在想什么呢?
她在用什么樣的目光注視著兩個人交握的手呢?
就在這時,小巷另一頭突然傳來極輕的腳步聲,軟膠皮鞋底,踩在地上幾乎悄無聲息,只有在這令人窒息的安靜中才微微露出行跡,夜色中立刻泛起不詳的漣漪,駱聞舟悚然一驚,一把將費渡攔在身后:“誰?出來!”
一個人應聲戰戰兢兢地走出來,是個景區的夜間巡邏員。
巡邏員可能也有點緊張,拿起手電上下亂晃:“干、干什么的?這已經關門了。”
虛驚一場,駱聞舟面無表情地從兜里摸出工作證一亮:“警察,來看看。”
巡邏員長吁了一口氣,用力拍拍胸口,擠出個客客氣氣的笑容:“哦哦,好,您忙。”
說著,他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就要離開。
“等等,”駱聞舟叫住他,“能問一下你的工號嗎?”
巡邏員一愣,隨即順從地把自己的工作卡摘下來,雙手遞到駱聞舟手上:“警官您隨便看。”
駱聞舟不動聲色地掃過證件號碼和上面的照片,把工作卡還回去:“這么晚了,一個人在發生兇案的地方巡邏,你不害怕嗎?”
巡邏員的態度無懈可擊,大喇喇地沖他笑了一下:“兇案不是這條街,那條街都封住了,想去也不讓去呢。”
駱聞舟刀鋒似的目光從這個巡邏員身上掃過,盯得那巡邏員已經有些不自在了,才擺擺手示意對方可以走了。
等這段小插曲過去,費渡才接上了方才的話音:“也不排除是巧合。畢竟我剛才也差點走錯路。”
駱聞舟卻沒吭聲,他腦子里在清晰地回放著這一段監控視頻――馮斌和夏曉楠第一次從盧國盛眼皮底下逃走的時候,盧國盛并沒有奮力追。他走出路口的姿態幾乎是閑適的,好像篤定了他的目標跑不了。
“馮斌那封信,我覺得很不對勁,”駱聞舟說,“但是具體哪里不對勁,一時又說不上來,所以才發給你看,你現在有結論了嗎?”
“有一點可供參考的——雖然那封信的開頭是‘親愛的爸爸媽媽’,但整體不是寫給父母的語氣,”費渡說,“‘我們都很焦慮,身邊沒有真正悠閑寧靜的人’,‘以前想要的,現在全都不想要了’,還有開頭那一句‘痛苦地思索自己為了什么而誕生’――大量句子化用自一本書,叫《關于莉莉周的一切》,日文譯本,是個關于校園暴力的兇殺故事。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駱聞舟沉吟片刻:“走,跟我去趟醫院,我要去見夏曉楠。”
與此同時,他飛快地把方才看來的工作證工號給當晚值班的陶然發了過去:“聯系鐘鼓樓負責人,查查這個工號的巡邏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