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到底是嚴哥的朋友,還是通敵的內線呢,陸顧問?”
他們兩人的目光在搶救室外的半空中交匯,半晌江停緩緩道:“……你們嚴哥認為我是他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馬翔點點頭,似乎就這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快步走向急救站。
在他身后,江停浸水后毫無血色的臉格外森寒,望向了墻壁掛鐘。
這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距離那個人預告的行刑時間只剩下最后不到兩個小時。
他剛才沒有提醒馬翔的是:李雨欣已經把她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沒交代的部分確實也無能為力了,帶她去天縱山現場不過是希望能在搜索方面提供微末幫助而已。如果真是內線通風報信,以至于“那個人”要殺人滅口,那滅她的口還有什么用?
除非,還有人害怕她說出更多東西來。
時間流逝,秒針一格格移動,映在江停黑沉的眼底——
以雞血為意象的李雨欣在被脅迫后殺了賀良,那么以鷹血為意象的步薇會怎么做?
或者說,策劃了整起事件的幕后主使,希望看到她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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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天縱山下。
“是,我知道。市局老魏帶著技偵已經在路上了,到江陽縣現場后再跟我聯系,另外嚴副支隊跟小張兩人的手術一結束立刻通知我。”指揮車內呂局掛了衛星電話,轉向身側各路紛紛十萬火急的人馬:“怎么,現場情況如何了?”
“報告呂局,搜救已經完全覆蓋了行動地圖的紅區范圍,目前為止還沒有消息,正在向橙色|區域擴散!”
“呂局呂局,衛星地圖跟航拍結果出來了,整座山上有記載的成片鳳凰樹共有四處,觀測到的疑似鳳凰樹共有八處,警犬正在分頭行動!”
“呂局!當地醫院的救護車來不過來,問我們有沒有替換方案!”
“呂局……”
電話鈴和喊叫聲此起彼伏,指揮車內簡直就像個大型集市現場。呂局吁了口氣,剛要開口說什么,突然一道極其沉穩又強硬的女聲從眾人身后響起,霎時壓下了所有喧囂:
“安排人手去接應救護車,分散十二支探組帶治安聯防及當地派出所前往任何疑似有生長鳳凰樹的地點,技偵把附近路段的實時監控同步到指揮車里,剩下的人有什么話一個一個來!”
眾人同時回頭——是余珠。
余支隊在眾多注視中上了指揮車,呂局向邊上挪了挪,示意她坐在自己身側,用只有彼此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悠悠道:“嚴峫出事啦!”
余珠點點頭,輕聲說:“那天我實在不該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提病退的事,果然……”
“你知道就好。”
呂局頓了頓,隨即恢復了正常音量,還是慣常的不疾不徐:“既然來了就一起參加指揮工作吧,離綁匪通告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技術過來,給你們余隊接個臺子。現場探組的情況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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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原始山林。
腳踩在腐爛的落葉層中,每一步都深深陷進細碎尖銳的枯枝里,要很費力才能忍痛拔|出來。申曉奇幾乎已經失去意識了,只機械地往前走著,不知過了多久才突然發現遠處模模糊糊映出一團火紅的云霧。
他視線已經很朦朧,重影交疊半晌,才勉強吐出幾個字:“看……看,鳳凰樹!”
用盡全力攙扶他的步薇抬起頭。
剎那間兩人失去了平衡,撲通撲通栽倒在地,就像兩具尸體般順著山坡滾了下去。劇痛伴隨著眩暈接連而來,直到砰!砰!兩聲重重地撞上了石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