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沉浸在象棋的世界中,頭也不抬道:“他說反了,我是老弱病殘。”
“可我也不是孕啊?”
江停說:“那你可得注意點兒,我看你最近腰圍似乎粗了得有一寸。”
韓小梅委屈地:“………………”
嚴峫突然收到一條新短信,他拿起來看了眼,有些不解:“呂局剛在刑偵群里發青壯年男性久蹲馬桶易患痔瘡的科普文章是為什么?”
韓小梅立刻縮回頭,裝什么都不知道去了。
所謂江陽縣下屬村落,實際離江陽縣還有相當一段距離。因為天高皇帝遠,鄉鎮派出所要管幾座廣闊的山頭,所以每村又單獨設立了不在編制內的治安主任,其對內的作用是解決今天東家的狗咬了西家的雞、明天南家的羊吃了北家的草這種小事;對外的作用則是當“大事”發生時,利用當地人的優勢來配合派出所民警進行工作。
像這種搜查,對嚴峫來說是順路舉手之勞,對當地派出所和治安主任來說,就真是幾年難得一遇的大事了。
呂局已經跟江陽縣打好招呼了,大概特意叮囑過“時間緊急,盡快讓我們的刑偵副支辦完事回來主持工作”這種話,所以當嚴峫他們趕到鄉鎮派出所的時候,所長已經親自領著一名干瘦的中年民警誠惶誠恐地等在了大門口。
見面也沒多寒暄,更沒時間喝酒,嚴峫給一人塞了兩包軟中華,告別了所長,把樂得見牙不見眼的民警帶上車,再一路顛著往村子里開。山路極其不好走,等到村口天已經黑了下來,當地治安主任正從自家瓜田里收完西瓜,坐在拖拉機上等他們,一邊搖著大扇子一邊摳腳。
嚴峫讓江停上副駕駛,自己跟瘦民警坐后座,一路東拉西扯的已經聊熟了,就拍拍他說:“你去告訴這位大爺,就說我知道大半夜帶路辛苦,也不讓他白忙活,趕緊把我們帶到范四家去,他那車西瓜我全都買了。”
瘦民警樂得做人情,打開車窗用當地話對那個泥腿子主任說了。結果主任一聽十分高興,連聲地稱好,立刻從后腰摸出了雪亮的長刀。
嚴峫:“……?!”
嚴峫條件反射就伸手摸槍,民警忙不迭攔住他:“您等等,您等等,他是要給您切瓜吃!”
嚴峫哭笑不得:“吃什么吃,天都黑透了!跟他說別切別切——哎哎,要不就切一塊,我們這位身嬌肉貴的陸顧問晚上到現在還什么都沒吃呢。來陸顧問吃塊兒瓜解解渴……”說著接過治安主任親手切的又甜又紅的西瓜,在韓小梅垂涎欲滴的目光中遞給了江停。
“想吃么?”江停低聲問。
韓小梅眼巴巴點頭。
“開車去,”江停吩咐,“等辦完事出來我切給你吃。”
韓小梅受到了無窮的鼓舞,發動g65跟上了前方治安主任的拖拉機。
村里一到晚上就熄了燈,山路上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就算車頭倆大燈照著,也穿透不了太遠的距離。這時候當地人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拖拉機吭哧吭哧地不知道繞了多少圈,終于繞過九曲十八彎,在某個土坡前停下來,治安主任回頭沖大g吼了幾聲。
“開不過去了,得靠人走。”民警給嚴峫翻譯:“后面就是范四當年在村里住過的房子。”
“行,麻煩他把我們帶過去。”嚴峫從錢夾里抽出鈔票,昏暗中也沒具體數是多少張,摸摸厚度差不多就一股腦塞給了民警,示意他轉交給大爺:“韓小梅在車里等,陸顧問跟我走,記得把勘察箱帶上。”
專業瓜農·業余兼職治安主任賣了整整一拖拉機西瓜,不由神清氣爽,腳步格外輕快,一馬當先地帶著其他四個警察爬過土坡,又繞了一長段彎彎曲曲的田埂路,才來到一座破圍墻圍起來的磚瓦房邊,示意就是這家了。
“沒人吧?”嚴峫又確認了一遍。
治安主任哇啦哇啦地一個勁搖手,民警又翻譯:“他說范四好多年前就離開村子了,前段時間偶爾回來了一趟,行色匆匆,見了人也不打招呼,就待在他那小破后院兒里,轉天又走了。這村子根本不大,要是出現新面孔的話不到半天整個村都能知道,范四不可能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又偷偷溜回來的。”
嚴峫心說我當然知道范四不可能偷偷溜回來,他都死得不能再死了,即便回來也是鬼魂——但這年頭,鬼遠遠沒有人可怕,他就算變成厲鬼回來索命也是去找黑桃k,關人民警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