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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冤三年的被害人尸骨被抬出土坑,包裹起來,準備裝車運下山,到附近的縣城殯儀館去做進一步詳細解剖。茍利不厭其煩指揮新來的實習法醫保持力道均衡、盡量小心挪動,然后親手為車后廂里的尸骨蒙上白布,念了兩句阿彌陀佛,砰地關上車門。
助手一溜煙奔來:“茍頭,您手機響了!”
“說多少次了頭之后加兒化音!”茍利噌噌摘下手套接過電話:“喂,魏局?”
這地方通話信號非常一般,對面的背景又十分嘈雜,茍利繞著空地走遠了幾步,才聽見魏副局在手機那邊沉聲問:“你一個人嗎?嚴峫在不在你身邊?”
茍利踮腳展望,只見嚴峫在十余米以外的地方站著,眉間緊鎖低著頭,不知道在跟誰發短信。
“在邊上呢,我去叫他?”茍利漫不經心地抬腳往那邊走,誰知話音剛落就被手機里的聲音喝止了:“別,你站住!”
“啥?”
魏副局深深抽了口氣,才穩定住異常尖利的語調:
“你給我記好了,我下面說的話一個字都不準告訴嚴峫,在回市局之前什么都別讓他知道。”
“我現在醫院里,呂局出事了。”
茍利眼皮霎時一跳!
“呂局在嚴峫家小區附近遭到襲擊,因為案發時附近偏僻,拖到今天凌晨才被環衛工人發現報警。我們所有人現在都在醫院,剛剛才脫離危險。”
“……”茍利一開口嘴唇就發顫:“誰干的?!”
醫院走廊上,魏副局望向敞開的病房門,省廳刑偵總隊數名專家及市局余珠等人正圍在病床邊,看著呂局緩緩睜開渾濁的眼睛,每個人臉上都掩飾不住焦灼。
呂局仿佛在一夜之間衰老了十歲不止,灰敗浮腫的臉上還戴著氧氣罩,每發出一個音就呼出一陣白氣:“……我看到了他的臉,沒有……絕對沒認錯……”
話音未落他胸腔中爆發出一陣咳嗽,所有人都驚叫起來,幾名專家臉都白了:“是誰?到底是誰?!”
“呼、呼、呼……”呂局大口喘息,勉強嘶啞道:“是恭州,恭州禁毒死了的那個——”
“那個江停。”
時間倏然停止,指針飛速后退,回到十個小時前——
滿世界沙沙不斷,偏僻的后巷在雨夜中伸手不見五指。遠處街道上車輛駛過,模糊的燈光一閃即逝,閃亮的水洼瞬間被踩得四分五裂。
江停的黑色大衣下擺隨腳步揚起,冰冷森白的面孔被遮擋在黑傘之下,疾步轉彎時只聽“當啷!”一聲清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