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醫滿是鮮血的手抓住那根鉛筆,那瞬間瞳孔深處迸發出極其熱烈的亮光,下死力看了江停一眼。然后他翻過身,趴在地上那張白紙前,緩緩抬頭從這屋子里的每個人臉上掃視過去。
仿佛感覺到什么一般,這些見慣了死人的保鏢手下們竟然都有些心頭發冷,有幾個人甚至在衣服底下打了個寒噤,隨即只見村醫的視線停住了。
——它定在了人群中秦川的臉上。
竊竊議論四起,突然只見村醫身子一抬,撕心裂肺的咆哮驚雷般炸響:“——說好事成回去請功領賞,你以為干掉了我,就沒人能盯住你了嗎?叛徒!!”
秦川愣住了。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四下霎時一鎮,空氣鴉雀無聲。緊接著,誰也沒想到村醫動作那么快、那么狠,雙手握著鉛筆噗呲一聲重重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鮮血以喉頭為中心,縱橫交錯而下,迅速在地上積起了殷紅的血洼。下一秒,村醫失去生氣的尸體砸在地上,抽搐兩下后就再也不動了。
他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痛苦,靈魂從生不如死的刑訊中解脫,輕飄飄升上了虛空。
然而他的雙眼卻兀自大張,仿佛還想繼續看著這世間比生死更重要的東西。
“……”周遭一片死寂。
江停低著頭,好似驚呆了。
“那個……”半晌秦川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沖黑桃k攤開手,滿臉莫名其妙:“雖然我很想表達一下自己的無辜……但他這個邏輯根本說不通,不用我解釋大家都明白,對吧?”
黑桃k沒說話。
江停緩緩站起來,幾乎是用全身力氣才放開了衣袖下緊掐進掌心的手指,也沒吭聲。
人人神情莫測,似乎有某種吊詭的力量將氧氣漸漸抽空,將每個人的肺都攥成無比扭曲的形狀。
僵持延續了數分鐘之久,終于秦川長嘆一口氣,喃喃道:“好吧,看來現在嫌疑人確實又多一位了……誰來告訴我下面該怎么辦?實不相瞞這種事我還從沒經歷過呢,真他媽刺激啊。”
黑桃k招招手,江停一言不發地上前站住了。
“這種事偶爾確實會發生,不過好在我們有辦法分辨事實。”黑桃k語氣異常平和,似乎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體完全沒有給他造成任何情緒上的影響。然后他補充了一句:
“也就是說,你們兩人還有最后一個自我辯白的機會。”
秦川歪頭看江停,江停只盯著腳下。
黑桃k向他的心腹保鏢揚了揚下巴:“我剛才準備的東西,再弄一份拿上來。”
保鏢應聲而去,少頃再次出現在大屋門口,只是這回手里端了一個托盤。
“我知道你們比較抵觸這個,但這是我最后能選擇的方式。放心,一點點而已,不至于立刻就送了初學者的命。”
保鏢跨過門檻大步走近,隨著他手里的東西越來越清晰,江停和秦川的神情都難以遏制地難看起來:那是兩支注射器。
針筒中是微微渾濁的淺白液體,雖然只有幾毫升,但所有接觸過毒品的人都絕不會對它感到陌生——
那是海洛|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