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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滿意了”吳雩嘶啞地問。
“”
“我盲目的信心跟林炡無關,跟任何人都無關,是因為我自己。那信心來源于我人生中沒有你的那么多年。”吳雩自上而下盯著步重華的臉,一腳站在地上,一膝頂著座椅,這姿勢讓他肩背、窄腰、結實修長的大腿線條格外悍利而明顯“你只看到今天這一次,就覺得我需要你出手相救,那之前那么多年呢這種生活我已經習慣了,你改變不了。你想把我從夾縫那邊拉回來,但那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我本來就屬于夾縫的另一邊。”
步重華脫口而出“你在胡說什”
“無論什么時候開始的都不重要,你只是不該說出來,你說出來就該結束了。”吳雩疲憊地笑了一聲,慢慢站起來,搖搖晃晃地退后半步,向后指著車門“出了那扇門,太陽明天照樣升起,你還是那個完美、優秀、榮光耀眼的步重華,我怎么樣跟你沒多大關系。我們本來就不應該我本來就不應該遇見你。”
我本來就不應該遇見你。
步重華像是被燒紅了的刀子一下捅穿了肺,幾乎要霍然起身,但緊接著被本能中強大到極點的冷靜難住了,種種疑竇突然升了起來,像是給他兜頭潑了盆冷水。
“多年不見,緣慳一面,”
“對不起,我已經跑得很快了,但我真的來不及”
多年前發生過什么讓他們彼此見過,但又沒有真正見過一面
來不及是什么意思,來不及做什么還是來不及見到誰
一個朦朧不成形的、堪稱荒唐的念頭逐漸從步重華腦海中升起來,讓他一向清醒的思維罕見地亂成一團。就在這片刻間,吳雩用力低頭吸了口氣,終于壓制住所有情緒,起身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你干什么”步重華起身疾步沖下車“站住”
吳雩卻只向后揮了揮手,搖搖晃晃地順著墻根走向小巷盡頭,因為大腿受傷而步伐蹣跚。
他可以拋下身后酒吧那滿地狼藉不管,但這種傷勢根本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回家。步重華剛要上前攔住他,這時只聽前方呲地一聲剎車尖響,一輛黑色奧迪穩穩停在巷口,緊接著司機下車親手打開了后門是林炡。
“沒事,”林炡示意吳雩上車,然后向步重華點點頭“我送他回去。”
步重華開口就一哽,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見吳雩已經低頭上了車,把頭仰在后座靠背上,車窗外大街上的燈光勾勒出突兀的、彎折的咽喉線條。
“”步重華壓低聲音問“你說這件事不用我插手,由你來處理,這就是你處理的結果”
林炡嘆了口氣,“不,這是你插手的結果。”
他們兩人站在離車門兩三米遠的路燈下,空氣中隱隱有些對峙般的意味,林炡向后指指遠處警笛閃爍的酒吧“我早就知道這個地下拳場了。你是不是想不通我為什么到最后一步才鳴槍,為什么不從一開始就干脆取締這種高危行為”
這簡直是明知故問。
“因為我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你把一頭猛獸囚禁在由各種規則、制度、文法條例構成的陌生社會框架里,這是不人道的,你得給它找個發泄的出口,一味控制和勸阻會導致矛盾最終爆發并且很難收拾比方說像現在。”
像吳雩群發辭職申請,連警察都不想當了的現在。
“野獸。”步重華譏誚地重復這兩個字,抬起一邊眉梢“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用這個詞來類比一個至少曾經也高度社會化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