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便依你的意思來吧。”周璃嘆息一聲,聲量低沉,面上是慣常見的君子端方,一本正經。說話時嘴角竟然還帶了幾分無可奈何,不與人計較的淺笑。
“啊呸!”顧七拿著銀票走出柳河街時,想起剛剛周璃說話時膈應人的神態,還是忍不住咧牙啐了一口。瞧他那偽君子的樣子,得了便宜還賣乖,臭不要臉豪華版。
出了柳河街,顧七找了一家路邊攤,吃了一碗素面和一碗餛鈍,方才回了客棧。
正是過夕食的時辰,客棧大廳內一個客人都沒有,跑堂的活計蹲在門檻邊發呆,柜臺后中年掌柜,正半瞇著眼打盹,見顧七回來,兩人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并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顧七也同樣沒有,直徑上了二樓客房內。二樓有專門負責客房用度的伙計,顧七給了五文錢,問對方要了水,簡單梳洗后便躺回了床上。
大康朝入夜后能進行的娛樂活動并不多。顧七閉目在床上躺了兩個時辰后,窗外街面上便徹底寂靜了下來。
又過了一個時辰,樓下傳來斷斷續續的桌椅搬動聲,是客棧要打烊了。顧七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嗓子后,重新穿好了衣裳,打開窗戶,悄無聲息的縱身躍下。
大康朝的經濟環境人文較為開放,到本朝只有都城和幾個州府會有嚴格的宵禁制度,而尋常郡縣鎮則會再酉時末關閉城門,但對城內百姓的夜間活動卻并不禁止。
只是此時已入深秋,這個點還在街面上活動的人并不多。
顧七不緊不慢的走在街道上,拐了兩條街后,站在了黑鷹賭坊的后墻外。
若是何松鎮內,入夜后哪個地方還能熱鬧起來,除了煙花巷柳外,剩下的便是幾個賭坊了。
雖然柳龍已經將二十幾號兄弟提前抽調給了自己,但這也同樣不妨礙黑鷹賭坊此時的好生意。
顧七翻身跳入賭坊后院時,前院依然是叫嚷喧鬧聲熙攘不斷。顧七沒有去湊熱鬧的意思,而是再一次縱身一躍跳上了屋頂。摸到了柳龍日常休息辦公的書房上方。
掀開一片瓦片,房間內燈火通明,這個點柳龍任然還在賭坊內,而此時坐在柳龍對面的中年人卻讓顧七忍不住瞇了瞇眼。
這人身高約莫七尺左右,寬身,方臉,五官端正正氣,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顧七并不認識這個人,不過卻認識跟在這個人身后的老肆。
白日里,從馬市出來時,有一輛馬車匆匆而過,顧七側身時瞥見坐在馬車車頭的人正是老肆
。而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當時則坐在了馬車內,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交代老肆。撩起了門簾,探出了半張臉。
顧七當時雖然看的并不清晰,這會兒卻還是一眼就辨認了出來。依照當時老肆恭敬的態度和這個人年齡樣貌,這人十有八九就是沈崇無疑。
顧七透過縫隙往屋內看了看,并沒有看見老肆的身影。又聽到屋內穿來了交談聲,便干脆側身趴下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