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御史說完之后,底下一下竄出來好幾個御史,紛紛開口道。
“陛下,豐國公接連兩次彈劾于尚書,句句不離京營大權,實非為國計也,而是為圖謀京營之權,其心不軌,請陛下明察。”
這就是文臣的慣用伎倆,不僅要說事,更要談人。
事情對不對的吵不出來,我就對你人身攻擊,質疑你的動機。
隨即,又有御史附和道。
“不錯,陛下明鑒,自土木之役后,于尚書臨危受命,兢兢業業,夙興夜寐,輔佐陛下整飭邊境,布置京城防務,君臣齊心,方有紫荊關之大捷。”
“于尚書一心為國,忠君為民,不想竟遭小人如此構陷,實乃朝野震驚之事,請陛下嚴懲此等用心不軌之輩。”
除了人身攻擊之外,文臣的第二條傳統技能,就是叫撞天屈。
到了于謙這種地步,壓根不用他自己出面,自然有的是人為他來鳴不平。
何況,這次勛貴的目標明顯是京營大權。
如此一來,涉及到的可就不是于謙一個人的事情了,而是整個文臣的事。
這邊接連跳出來數個科道,勛貴這邊明顯也不是臨時起意。
忻城伯趙榮出列,開口道。
“王驥裹足不前,憂懼避戰,乃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否則陛下何以下詔撤換征苗總兵官?若論戰略武備之事,自當是我五軍都督府更有發言權,爾等文弱書生,只知讀誦圣人之言,何談武事?”
他這么一說,可就算是炸了鍋了。
文臣這邊雖然說人身攻擊,可到底只是針對出面彈劾的李賢等寥寥數個勛臣。
但是趙榮的這番話,直接把整個文臣都給蓋了進去。
畢竟,在朝中大部分的大臣,都沒有上過戰場。
因此,趙伯爺如愿以償的獲得了文臣的集火,無數大臣紛紛出言指責。
“忻城伯這是何意?”
“我朝雖文武分治,但既是朝議,自當暢所欲言,何以對我一眾文臣如此輕視?”
除了科道的官員,文臣這邊的大佬團也終于不再沉默,首輔王翱率先出列,開口道。
“我等雖不曾上陣殺敵,但卻非不知兵事,遠的不說,遼東之時,達軍圍城,老夫亦曾手持利劍,手刃賊虜。”
“紫荊關一戰,提督大臣王文當機立斷,果敢堅毅,力擋也先攻城,用兵謀略,方有我軍大勝。”
“兵部尚書于謙,雖坐鎮京師,但一應軍隊防務調動,俱出兵部,忻城伯此言,不免令忠臣寒心。”
左都御史陳鎰也上前一步,淡淡的開口道。
“即便是上陣殺敵,我等文臣亦未落人后,瓦剌一戰,陽和口協理軍務參議楊信民,倒馬關提督軍務按察使曹泰等人,俱披掛上陣,身先士卒,城破之日,幾位大人誓死不退,以身殉城。”
“除他們之外,我科道官員協理軍務者,無一人不盡忠職守,有品級的戰死官員不下數十人,忻城伯忘了的話,老夫可以再給忻城伯念一念當時的撫恤名單。”
“如今他們尸骨未寒,便忻城伯如此譏諷,其能對得起他們一腔熱血,埋骨邊境?”
趙榮頭上冒出一絲絲的冷汗,被說的啞口無言,有些不知所措。
他沒想到,就這么一句話,就讓他被文臣這邊如此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