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休心中愈發感動和愧疚,強笑一聲,再也不敢嘴硬,說道“委屈夫人了,這一輩子積蓄,不能傳之后人,用在此處,真是不知如何來說。”
韓仙子白了他一眼,說道“不用在你身上,還能怎地我那兩個徒弟,你也知道,哪里守得住那么大一份家業若洞府叫人鳩占鵲巢,也便罷了,只怕還是被人視作絆腳石,拉在前頭挨刀的命。”
乙休過來拉住她的手,輕聲笑道“她兩個哪有你說的那般不堪”
韓仙子無奈道“花奇太過憨苯,恐三言兩語叫人白賺去,還對人感恩戴德;畢真真為人粗暴,本事不如何,偏偏性子卻傲氣,不知進退,膽敢插手峨眉與清玄這兩個大派的爭斗中去,白白替人擋劫還不自知。”
乙休越聽越不是滋味,連忙截住話頭,干笑一聲,說道“她兩個又惹出什么事端,叫你生氣”
“花奇倒是老實,就算我傳了她碧斜鉤,叫她緊守洞府,是一刻也不敢出門,這性子與世無爭,將來也能落個好結局。”韓仙子嘆口氣道
“畢真真卻是個孽障,得了神禹令后,膽大妄為,受了峨眉一干弟子蠱惑,竟敢去往東海,借著天狐寶相渡劫之機,參與埋伏清玄門下弟子,設計清玄教祖。”
“咦”乙休眉頭一皺,問道“這是何時發生之事是什么個結局”
“就是昨日之事。”韓仙子說道“你見著清玄子毫發無損,也應該明白,他趁機成就地仙,令峨眉派大敗虧輸。
我父師姐盧嫗,被他殺得幾乎形神俱滅,還是枯竹老人出面,保留了轉劫的機會。此外追云叟白谷逸,卻是沒能逃脫,便有天蒙、大智兩位神僧阻攔,一樣叫清玄門三個晚輩殺得元神盡喪。”
乙休一震,那盧嫗的道行法力,較他并不為差,昨日沈元景將之殺死,還從兩大神僧手里脫逃,竟毫發無損,今日又來將自己擊敗,委實讓人難以置信,連忙追問細節。
韓仙子所知不多,說了個大概,最后道“我得了友人傳訊,已不及詢問詳情,慌忙收拾洞府中的寶物,匆匆趕了過來,還是遲了一步。
不過也好,以此人斗法之能,便是我二人齊齊出手,也不過多撐一陣,惹惱了他,說不得真就將一身功行,落個煙消云散。”
乙休沉吟許久,才長嘆一聲,說道“此人真真是數百年不出世的奇才,恐怕將來成就,能與長眉真人比肩,我實不能與之爭鋒,以往太過狂妄自大,以至結下仇怨,把夫人也連累。”
韓仙子見他真的服軟,輕輕笑道“舍去這洞府法寶,于我而言是去了枷鎖累贅,又得了這兩樣神丹,也算因禍得福,能安安穩穩的重塑軀體,等待渡劫。
眼下這大爭之世,風起云涌,老怪物一個接著一個出現,以我倆這點道行,真不夠看,不如早早飛升,還能得一個清靜。”
兩人相視一笑,怨恨盡消。
乙休低頭看了下周身破爛衣衫,調笑道“委屈韓仙子,要與我這駝子兼臭叫花子,在這荒涼破敗的海島,作幾個月的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