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點點頭,溫聲道:“六哥兒重傷的事,你肯定知道了,這中間都是生死一線的事,多虧了這孩子。那方家的蕓姐兒你也是認識的,如今還在這山上,她那媳婦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些事,也不肖多說,慢慢你就都能看到了。”
老太妃面色慢慢便凝重起來,說到這里,抬頭看了眼屋里,侍候的丫鬟婆子立時都退了出去,只留了白嬤嬤在里頭。
老太妃繼續道:“如今兩件事,第一,旌國王子中毒,已經在來的路上。這事兒,我們議了又議,按照太虛真人的判斷,當是以念丫頭為主治,湯藥和湯浴為輔。”
樓韻芙一臉驚詫,老太妃看著她緩緩點頭繼續道:“如今這水極混,定不能傳出一絲兒念丫頭能驅這百草殺的信兒出去,否則,只怕立時要給念丫頭惹來殺身之禍。”
老太妃一臉鄭重:“如今在這山上還好,只長公主一直無出,這事兒,只怕也著落在念丫頭身上,若是翌日,要去往北疆,這一路上,你想想,會是個什么光景?”
樓韻芙面色凝重道:“一擊不中,必有后招,若要再用毒,姑娘便會成為那股暗流第一個想要除去的人。”
老太妃點頭道:“我素來知道,你是個極有成算的,所以才會把那丫頭托付給你。”
樓韻芙立即起身,一臉鄭重,抱拳行禮道:“請太妃放心,末將必以命相護,不容有失。”
老太妃伸手示意樓韻芙坐下,又對白嬤嬤道:“老白,你去把書案里,最底下那個匣子拿出來。”
老太妃把匣子遞到樓韻芙面前道:“這是前兒六哥兒往宮里遞的密折抄下的節略,你先看看吧。”
樓韻芙依言,將那厚厚一摞,一張張細細看過,越看越是心驚,甚至有些熱血沸騰之意,越看越覺得,自己這肩膀上,如今是如山重擔。
見得樓韻芙一張張看完,老太妃才對白嬤嬤道:“燒了去。”
樓韻芙深吸一口氣道:“老太妃,如果這些都能實現,如能有兩代明主相護,這天下,這家國,將會何其興旺,我們邊疆戰士,這心頭,該有多么夯實……”
看見樓韻芙眼中,是帶著熱血的堅決,老太妃點頭道:“你是個有見識的,念丫頭交給你,我放心。”
老太妃又深吸了口氣道:“我本來是想讓你來,看看能不能給念丫頭傳授個一招半式的,只這情勢變化太快,我不得不謹慎再謹慎。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你們姑娘,年紀雖小,卻是個有主意的。張家人,雖不顯山露水,但是自有底氣。你去了,便要以張家為家,以你們姑娘為尊。你的弟子,你要約束好,若是有一絲兒不好……”
樓韻芙立即起身抱拳道:“老太妃放心,若有一絲兒不好,軍法處置。”
六皇子一個人關在屋子里,對著那棋盤,和那一匣子張老太爺給他的棋譜,極其用功。
左手和右手對弈,一邊下還要一邊想,如果是那個小姑娘,這棋該如何下,至于張家老太爺,那不顯山不露水就贏了棋的本事,他一時半會兒根本捉摸不透。
有時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只恨不得去把那小姑娘找來,坐在對面,好好問清楚,這一步,該怎么下。
可想想她那副避棋如蛇蝎的模樣兒,又忍不住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