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確實是女子不能生育,那也是病,任哪個女子也不想得這樣的病。病這樣的事,本就其情可憫,怎能當作和離或休棄的依據。”
“歸根結底,律法是人定的,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且總有些觸及不到的領域,比如眼前這事,只能在不斷修訂的過程中完善。”
六皇子說完頓了頓,又環視眼前眾人道:“此乃晚輩之淺見,還請各位前輩指教。”
道齊知道,此處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張老太爺和太虛真人都不答話,只看向康老先生。
康老先生面上散發微微笑意:“不敢當,修律之事,豈是吾等鄉野小民能論的。”說著又轉向太虛道:“你這白胡子老道,這麻煩都找上門了,你還不趕緊想個法子。”
太虛見得康老先生一臉站干岸看熱鬧的表情,正想說話,六皇子卻又開口道:“晚輩有一事不明,還望真人指點。”
見太虛點頭示意,六皇子問道:“為何不干脆給他看了癥,給個診斷,余事便與觀中無關了。”
太虛點頭道:“眼面前看,這確實是最簡單的法子。但正如殿下所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人力是有窮盡的,誰也不是神仙,有些隱疾,也許未必能夠診得出的。”
六皇子若有所悟,點頭道:“真人這意思,若是真有人因此鬧到衙門里,醫家之診斷,是不能當做判案依據的?”
太虛只沉默著點頭,卻不再言語。
張老太爺若有所思道:“此事,到如今,看上去是斷癥,實則已然著落與人心和律法了。”
太虛真人嘆了口氣道:“也罷,想太多了就是麻煩,干脆簡單點,讓道云和道恒共同診脈,說出個結果來,只說此時,不管前頭,也不管以后,若真有病,能治就治,若沒病,也照實說。至于別的,一概不管就是。”
道齊得了吩咐,立即退了出去。看著他走了,康老先生把目光又投到那棋盤之上,一顆子卻遲遲沒有落下,又看向六皇子道:“那豫章府尹孔大人雖才學不凡,但為人極是謹慎小心,只怕這事兒,那孔大人最終還是會借著這病的事,找到山上……”
六皇子眼里閃過一絲亮光,立即拱手道:“多謝先生提醒,晚輩如今只是在這山上養傷的一個閑人。那孔大人若無法決斷,自可向朝廷遞奏折,或者走御史言官之路呈至御前。只他若敢毫無作為,御史言官那里,要呈到御前的折子,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康老先生點頭不再言語,手中棋子落了下去……
秦念西從康家老太太那里扎完針回來,便見得杜嬤嬤正和一個嬤嬤坐在廊下說笑著,便知是李嬤嬤來了。
兩人遠遠瞧見秦念西沿著游廊走過來,便站起了身。
秦念西見那李嬤嬤中等個子,纖秾合度,面色白凈,氣色極好,一看便知是保養得宜之人,心里忍不住暗暗贊了一下。
李嬤嬤對著秦念西行禮道:“奴婢見過姑娘。”
秦念西笑道:“嬤嬤不必多禮,嬤嬤氣色真好。”
杜嬤嬤笑道:“可不是嘛,說起來,李嬤嬤也就比老奴小上兩歲,這看上去,咱們倆差著十歲還不止。”
李嬤嬤忙擺手道:“是奴婢沒本事,不像杜家姐姐,能管上一大家子的事。”
三個人寒暄了幾句,秦念西正要說正事,秦醫婆卻突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