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時我孤身一人,已經不能輕舉妄動了。因為那個死去的縣令,是畢彥的學生,旌國朝廷得了奏報,馬上就明里暗里派了許多人過去。”
“我本來還想去看看那個毒,哪知道那些被害的人,連同那個莊子,還有那被斬首的一家人,全被官府一把火燒了。”
“但是那案子鬧得太大,也不能悄然就隱匿過去。便以那富商喜好幼女,擄了那人家中幼女,被那家人殺害結案。還當眾行了刑,只是行刑的時候,那個真正下毒的人和那個被喂了無望散的瘸子,卻被隱在暗地里的那幫人,悄悄帶走了。”
“我便綴在后頭,那些人極是機敏,我換了五六趟行頭,才算沒被發現。后頭那幫人把那兩個人帶到了旌國都城外的一處莊子里。我在那莊子外頭蟄伏了七八日,才等來了兩個人,又跟了一趟,卻發現那兩人竟是畢彥府上的。”
張家老祖說完這節,卻突然問道:“才剛你們說那毒叫百草殺?這么說,那個被喂了無望散的,確實是被咱們逐出門墻的君山藥人?”
張老太爺無比沉重地點頭道:“叔父,如此說來,只怕是侄兒有些寬縱了,你說的那個下毒之人,應是他的徒弟,當時,因他入他門下不久,又是個啞巴,侄兒……”
張家老祖瞪了他一眼道:“只怕不僅僅如此,你可能根本就弄錯了。那個啞巴是西南人,他到君山藥行的時候,只怕就是帶著這稹白草來的。哎,如今多說這些也無益,反正那縣令和富商,倒是死有余辜。”
“后來我又往靈泉周邊縣城返回去,倒是聽說了好多起幼女被擄的案子。那莊子為什么要被燒掉,只怕里面不僅僅是有那幾個幼女,應是還埋了許多白骨吧。那個啞巴領著他師傅到那靈泉,只怕也是沖著瑤花能解百毒的說法去的,結果收留他們的那一家,十三歲的女兒被擄……”
“反正可以肯定的是,那兩個藥人,一定是在畢彥手上,在旌國,要做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除了畢彥,連他們如今的皇族,旌氏家族都未必能做到。后頭沒過多久,旌國朝廷便封了靈泉山,瑤花禁止民間采摘買賣,我便更是確定,這個判斷了,也越發對這瑤花上心了。”
“還有件事,那畢彥,私下斂了無數財富,用來供養死士,培植弟子。那不像個普通朝臣的作為,倒像是時刻在為造反做準備。”張家老祖沉聲道。
太虛真人訝然道:“不是說他在旌國頗得人心,在朝中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嗎?未來的國君,也是他的弟子,還是會延續他的尊榮和權利,他這么做,到底為什么?”
張老太爺沉聲道:“他在旌國要怎么風光咱們管不著,可他這突然把手伸到君仙山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張家老祖冷笑道:“豈止,按我暗中觀察的,去年被大云朝廷連根拔起的那個翁家,只怕和他也脫不開干系。”
秦念西一瞬間臉色煞白:“莫不是因為這件事?”
張家老祖訝然道:“翁家這事,與咱們家何干?你那個爹,從廣靈出來,雖說如今是得了那么個官兒,也可算得上是全身而退啊,莫非這里面還有什么隱情?”
張老太爺輕聲道:“叔父,這個局,其實是川哥兒做的。”
張家老祖突然坐直了身子,瞇著眼看了看秦念西,又看了看張老太爺,再看了看太虛真人,不過在腦子里過了過翁家那些事,便明白了其中關竅,忍不住指著張老太爺道:“你們,你們竟然,張家的女兒這般被人欺負,你們……”
說著又看了看一直垂著頭的秦念西,忍不住一聲長嘆:“哎,算了,小丫頭,往后,你便喚我曾叔祖,不要那勞什子外字了,咱們疼你便是。”
眾人沉默良久,張家老祖悶悶地飲了盞茶才道:“我覺得應該不是這件事。翁家,不過是為畢彥斂財的工具而已。大云朝這邊翁氏案子出來不久,畢彥便派人把翁家在旌國的人,都秘密掩殺了。”
說著又無比煩躁道:“既然猜來猜去猜不著,便不猜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怎么來的,便讓他怎么回去就是。我今日提前上山,是想說,那六皇子只怕還得是重傷未愈之狀,便是那旌國王子來了,也只能治個大差不差,他們自家的事,自家回去斗去。”
張老太爺點頭道:“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但此事只怕是要立即稟告廣南王太妃,便是這重傷未愈的事,要如何做,也要同她商量,那畢彥,是精通醫術之人,要做得天衣無縫,無論如何,都是有風險的。”
秦念西卻抬頭道:“外翁,曾外叔祖,這事兒,阿念倒是有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