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硯臺里加了清水,湛非魚慢慢研磨著墨條,“總不能把豐州這些家族給連根拔了,所以還是在考場上一較高下。”
參與綁架齊桁的這些都是豐州有頭有臉的家族,而且大部分都是讀書人,湛非魚想追究到底也不容易,豐州這些家族為了自保必定會抱成團,不如賣個人情,日后在科舉上死死的壓住他們,好似一把刀懸在頭頂,惶惶不可終日。
明三狂傲不羈,他不擅長陰謀詭計,但也明白湛非魚這話的意思,“等小胖子睡醒了,我把這話告訴他,這仇他可以憑實力來報。”
兩個時辰后,睡醒了的齊桁原以為會得到小師叔滿滿的疼愛和關心,可看著滿滿一張紙的功課,齊桁呆愣愣的張大嘴。
“發什么呆?睡醒了就趕快起來做功課!”明三手中折扇啪一下敲在齊桁額頭上,兇巴巴的開口:“距離院試就一個多月了,你都浪費多少時間了!你看看湛小魚,你失蹤的時候她也是每日丑時才睡,天不亮就起來讀書打拳!你被關了三日,沒有紙筆,但你有默背文章嗎?有好好作詩嗎?”
忽然受到了雙重傷害,齊桁委屈的嘀咕,“你們就不擔心我?”
被關押在密室的時候,齊桁除了想他爹娘之外,想的最多的就是湛非魚和明三,期待著他們破門而入把自己救走,結果小同年竟然每日偷偷用功讀書。
“矯情!”明三嫌棄的看著小胖子,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打擊道:“你夫子比不上顧學士,你天賦比不上湛小魚,你還沒她努力沒她用功,小胖子,你想報仇只能靠自己,等你金榜題名了,這一次綁架你的那些人才會害怕!”
“我……”齊桁氣鼓鼓的臉頰,愣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最后只能灰溜溜的坐在椅子上開始做功課。
明三這才滿意了,如同監工一般坐在圈椅上,嘆息一聲道:“玉不琢、不成器!小胖子,你說他們為什么敢綁架你?不就是因為你好欺負。”
“你要是顧學士弟子,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當年如果繼續讀書科舉,即便是個四五品的官,你看看豐州這些人還敢綁你嗎?”
狂生明三的師侄,這不過是個虛名,在豐州這些望族眼里不值一提,可顧學士的弟子,他們只會敬而遠之。
齊桁小胖子怔了一下,回頭看向唏噓不已的明三,忽然想起啟蒙時夫子教的《神童詩》: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
州府大牢。
一日之前還是被豐州世家子弟巴結奉承的柴公子,一日之后已經是階下囚,柴頤坐在稻草上,看著幽暗臟污的牢房失神著,自己怎么就走到這一步?
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雖然捕快讓大夫上了藥,可畢竟只是最差的止血藥,這會一摸就是一陣陣的痛,柴頤明白早上的時候劉和鋒是真的打算殺了自己,那就是個瘋子,落到了他手里,自己如果不放了齊桁,只有死路一條。
可看著從牢房里快速爬過去的老鼠,柴頤無聲的笑了起來,也不知自己這條命能茍延殘喘多久?
書房,燭火明亮,孟知州放下手中的公文,“進來。”
“老爺,夜深了,我熬了一點參湯。”孟夫人柔聲開口,把食盒放在桌上,回頭看向走過來的孟知州,“老爺是擔心陳家嗎?”
孟知州坐了下來,拍了拍孟夫人的手示意她也坐下,“豐州地方小,也沒有值得陳家拉攏的大家族,夫人無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