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也可讓閣樓中的歲月減慢,外面數月,此地一刻。
根據沙子落下的速度,我進來這短暫時刻,外面已過半年之久了吧。”
圣母默然無語,慢慢閉上雙眼。
李長壽繼續道:“若我所料不錯,娘娘是想將我留在此地,拖過趙公明入劫之事,從而避免我和道祖正面起沖突。”
“不錯,”圣母輕嘆了聲,“長壽,你斗不過老師。”
李長壽道:“娘娘,我不會去摧毀洪荒。”
“你若憑人族薪火與天道對抗,便是等同于將人族拖去無底深淵。”
“弟子不想憑薪火去做什么,這薪火是燧人氏前輩托付,弟子的計劃中,本就沒有薪火這一說!”
“但此時你已代表人族。”
女媧目中綻放出少許銳利神光,“那個家伙積累了半個上古,最后依然敗在了道祖和天道手中,你積累了多少、能有多少底牌?
我知你做事周全,知你心思謹慎,知你比我兄長還要優秀三分,可你修行才多少年?
我不能讓你拿人族命途去做賭注。”
李長壽下意識攥拳,抬頭凝視著女媧娘娘,將手中毛筆放下,扶著矮桌站起身來。
他低聲道:
“娘娘,你莫非想見天地一片寂靜?
你莫非想看佛門大興后,三千佛國代替三千世,生靈盡皆修隱忍,修來世,對強權低頭、畏懼天地,畏懼自然?
您難道真想讓天道完成最后的計劃,為了天地能夠無限延長,讓生靈失去自我,只剩下一個個承載真靈的軀殼!”
女媧娘娘卻是絲毫不讓,定聲道:
“你莫非想見人族再次被屠戮,再經歷上古那般至暗時刻?”
李長壽默然,苦笑道:“娘娘,你已被師祖嚇住了。”
“嚇住?”
女媧娘娘笑容滿是苦澀,她抬手捂住胸口,似乎有些喘不上氣,“人族被屠戮時,我反抗過,我掙扎過。
他們是我的孩子,是我用自身本源締造的孩子。
你知道什么?你又了解什么?
你看著如今被道祖歪曲過的洪荒歷史,自以為是地去推測當年發生了什么,你所見不過道祖想讓你所見,你所聞不過道祖想讓你所聞。
誰不曾想著去守護生靈?
誰又不曾覺得,自己可以贏過天、勝過天算?
可最后呢!
最后呢。
最后呢……”
嗡——
一抹淺藍色的光暈自女媧身周蕩漾開,原本白茫茫的乾坤突然成了一片灰暗,出現了天空、大地、湖泊、一個巨大的身影。
天空是殘破的,外面是無邊虛空;
大地之上存留著一處處坑洞,那個巨大身影卻是人身、蛇尾,被七根萬丈長槍刺破身軀,釘在了大地上。
一條條漆黑的鎖鏈纏繞在她虛弱之極的身軀上,那些鎖鏈,密密麻麻覆蓋了她黯淡無光的鱗片。
而她雙手被無數鎖鏈束縛,高高地拉去天穹,只是無力地低頭。
天鎖,地縛。
在她身周,一具具白骨靜靜躺著,大多破碎不堪。
是人族。
“最后呢……
收手吧孩子,當我求你了。
是我沒用,不能護好你們。
用圣人之力點燃人族意志凝成的薪火,已經是我最后能留給你們的禮物。
我真的已經沒有什么,能拿去跟天道交換你們的命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