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陽牢獄。
“聶少君,請吧。”獄卒對聶嗣很客氣,既沒有強制的讓他換上囚服,也沒有枷鎖在身,更沒有粗魯對待。
從杜城到櫟陽的一路上,獄卒對聶嗣可以說是‘禮遇有加’,不像是押解犯人,倒像是請聶嗣來櫟陽做客。
只不過,做客的地點在牢獄之中。
牢房也分三六九等,最下等的牢房濕熱煩悶,蛇蟲遍地。上等的牢房環境干凈,寬敞而明亮。
聶嗣打量了一番四周,發現沒有什么可挑剔的。
便在此時,一名中年漢子大步走過來,隔著牢房門,喊道:“伯繼。”
聶嗣轉身,朝著那人抱拳一禮,“有勞丁校尉照顧。”
此人名叫丁奚,乃是華陽郡步騎校尉,秩比一千石。同時,他也是聶垣的未來老丈人。
“不敢。”丁奚安慰道:“伯繼且在此處好生歇息,相信以郡丞的能力,找回糧食當是手到擒來,伯繼不必擔憂。三日后,伯繼自可重回杜城。”
聶嗣頷首,“我知道了。”
見狀,丁奚吩咐左右,“你等要好生照顧聶嗣,若有怠慢,休怪吾不念舊情!”
“唯!”左右獄卒紛紛答應。
須臾,丁奚離去,聶嗣則踱步坐下。
兩名獄卒在外面詢問了聶嗣可需要什么,若是想吃什么,喝什么,盡管吩咐,他們一定會送來。
聶嗣揮了揮手,將他們遣散,并沒有什么要求。
牢獄之內頗為安靜,聶嗣閉著眼,讓自己大腦放空了一會兒。
實際上,對于被拿下獄的情況,在逃回杜城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心底準備。
畢竟,上萬石糧食是被他弄丟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基本上已經弄清楚了幕后兇手是誰,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感到棘手。
押運糧食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知道具體時間和具體路線的人那就更少了。
而在這華陽郡,有能力組織人手,摸清情報,且與聶氏有仇的無非那么幾個人。
要么是劉歆,要么是其背后的太守楊崧。
聶嗣睜開眼,拿起矮幾上倒扣的陶碗平放,端起銅壺倒了清水,伸手沾了點清水,在矮幾上寫了‘楊崧’兩個字。
如果幕后真兇是楊崧,那么他完全有能力做到眼前的情況。先是借口杜城不安全,命他押運糧食前往霸城,而后在找人暗中設伏,劫走糧食。
到此,他這個杜城縣尉必將會因為失職而遭到下獄問罪。緊跟著,舉薦他的仲父聶績,一定會受到楊崧的打壓。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成了楊崧對付仲父聶績的突破口。
他終于明白了,當日自己這個杜城縣尉是怎么來的了。
當時,他上任杜城縣尉的時候感到非常疑惑。因為他是知道太守楊崧與仲父之間互有矛盾的,在這種情況下,楊崧居然能答應仲父的舉薦,這難道不奇怪嗎?
可此時,他卻是明白了,自己是楊崧用來對付仲父的。
如果真的如他猜測的這般,楊崧是幕后兇手,那可是很棘手的。畢竟,楊崧是華陽郡的太守。
“麻煩了。”聶嗣揉了揉眉心。
理順這一切,他才明白為何霸城郭孝隼敢找人襲擊糧倉。
眼下,若想脫困,只能祈禱仲父找到被劫走的糧食。可問題是,幕后真兇是太守,仲父真的能在三日之內找到糧食么?
對此,他不抱希望。
“小子,你犯了什么罪!”一道聲音打破寂靜。
在聶嗣牢房的對面,一名身穿囚服的男人看著聶嗣。
抬了抬眼眸,聶嗣看著那人,說道:“丟了東西。”
“嘖,現在丟東西也要被抓么。”男人感慨道:“這華陽太守還真是不講理啊。”
“你呢?”聶嗣百無聊賴的詢問。
“我嘛,我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