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趙無傷臉色冰冷,一言不發。
今歲,朝廷兩征稅賦,豐收之季又遭蝗災,庫倉空的能跑耗子。
若是再次兵敗,錢糧之資,怕是要危險。
雍州、櫟陽。
“伯繼,若是早日行你的法子,扶風的損失也可減免一些。”荀胤坐在他對面,喝著茶水,嘴苦心也苦。
“天不憐民,如之奈何?”聶嗣淡漠道:“我現在只盼望著朝廷不要再征收稅賦,否則百姓可忍受不了。今歲之收成,民眾溫飽尚且兩說,倘若朝廷加之稅賦,百姓斷無生路。”
此次雍州受災嚴重,各郡的損失都難以承受。櫟陽的情況稍好一些,畢竟聶氏曾拿出錢糧借助百姓。可其他地方就難了,不是每個地方都有聶氏這樣的‘好心腸’。
朝廷稅賦征完,百姓本就困苦。原指望今歲秋收存些余糧,現在蝗蟲過境,百姓家中更加難有余糧,如何得活?
“正若無路,百姓必效豫州事,危!”荀胤臉色凝重。
“若效豫州事,朝廷困于豫州反賊,難以顧全雍州,于吾等而言雪上加霜。上不解下,疑竇叢生。上苛于下,下必生變。”
“如此,伯繼可有良策?”
“胸有良策者,何止我一人。思然胸有韜略,便是宰天下,也毫無掣肘,何須在此問我。”
荀胤沉默須臾,嘆道:“伯繼知我,縱我等胸懷謀略,卻困于淺灘,如何上達天聽?不過愚夫自擾。思來想去,伯繼,我不如你。”
“何以言此?”
“伯繼,你我相知,何須隱瞞。若是一朝事變,雍州各地生靈涂炭,我也敢說,唯櫟陽一地為世外之境。”
“好你個荀思然,果真可宰天下。”
荀胤鄭重拱手道:“伯繼,他日若有事變,還望伯繼顧念當年共擊反王之情,相助我等。”
聶嗣伸手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道:“思然多慮了,雍州上下一體,若櫟陽得脫,豈有置身事外之理。到時,還請思然不吝賜教,共保雍州安寧。”
“得伯繼此諾,我心已安!”
碰!
門被粗暴推開,欒冗沖進堂內。
“少君,雒陽急報,龐痤大軍為反賊所敗,現已退回陳留!”
一時間,荀胤和聶嗣久久無言。
“他怎么敗得?”荀胤難以置信道:“強弓勁馬,精兵良將,龐痤如何能敗!”
聶嗣暗自冷笑,什么狗屁精兵良將。上行下效,有什么樣的主將就會有什么樣的士卒。
龐痤之敗,雖然令人驚訝,但也在聶嗣預料之中。朝廷急于平叛豫州,卻忘記豫州百姓之災難,強以兵鎮壓,必將引起百姓更加激烈的反彈。
王崇贊等人是反賊沒錯,可是這些反賊帶著百姓燒殺搶掠,卻讓百姓活了下來。
可若是投降朝廷?
難道要被朝廷將稅賦征收到二十年以后嗎?
到底誰在給活路,誰又在給死路?
百姓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