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早在吳家還沒遷走時,左撇子家的好名聲就傳了出去。吳家人再想講左家的壞話,明眼人壓根兒不會信。
此時,左里正卻沒解釋這些細節,只笑呵呵縱容地回眸看眼秀花。
要是秀花想吳婆子了,想罵一罵吳婆子,也不是不可以。
老頭老太太又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秀花懷里抱的熱水囊都涼透了,這才趕到賣田地的人家。
五畝田,本來秀花是想壓壓價的,想睜眼說瞎話,將那個上等田說成中上等。要相信,她是有這個能力的。
做買賣就是這樣,咱要是不心黑,那就是對自己心狠。不掙錢忙乎啥呢。
但是當看見其中一家老娘和她明明一個歲數,卻面容老的好像和她差一輩人,病的又快死了。
聽說這家人著急賣二畝地,就是為了不想放棄老娘,想給老娘抓藥時,秀花就忽然感同身受了。
看著這家兒子說想救老娘,七尺男兒控制不住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說對不起爹,要賣地了,是他沒能耐,才沒有閑錢救老娘,秀花琢磨了一下,這要是玉蘭和撇子,也困難成這副熊樣,不知道能不能賣地給她治病。
“不講價啦?”
秀花對左里正微微搖了下頭:“算了,挺大個男人,哭的我鬧心,不講價了。”
左里正笑了下:“我就知道你心軟,要不然,下一家,我進去談,你別進去了?”
“不用。”
然而秀花后悔了,因為她又沒講價。
另一家趕在年前想賣田地,那可不就是要揭不開鍋啦?
一屋子的小孩子,得有十來個,最小的才一兩歲,還沒凳子高。
漢子的老娘和媳婦從里屋出來,雙雙挺著大肚子,婆婆和兒媳婦一起懷。
這么多孩子,也沒個吃的,一大盆能照人影的茬子粥、一碗黑乎乎的蘿卜條放在桌上,混水飽。
以前,秀花是不喜歡孩子的人。
你看她只生一個就知道。
自從這次來了女兒家,幫著大外孫女帶甜水,可能是隔代親,也是到了稀罕曾孫的年紀,她真是見不得一堆堆孩子挨餓的場景。
她家甜水,連帶著金子家的小寶在家里吃住,現在零嘴都吃得起糖三角了,再一瞧這些娃,同樣是小孩子。
秀花擺手道:“得了,就按上等田給吧。”
反正也都是實惠人,有這個村的里正在場,沒有獅子大開口要價。
秀花還可操心了:“大侄子,我家有便宜碎米賣,游寒村左家小賣鋪,你和你爹到了后打聽打聽去買一些。冬天這么冷,買一些回來給孩子吃。”
這話惹的漢子主動道:“大娘,別看田地賣了,但是明年春耕秋種,我要是忙完,會去地頭給您家搭把手的。俺和俺爹都知道,您好心沒給壓價。給的價錢極為仁義。真的,您這樣的買主少見。您家人到時來這面干活,喝個水,歇個腳,想要給田里澆點兒水,千萬別客氣。”
秀花點了下頭。
要不是小外孫女婿羅峻熙要做什么試驗田,聽說是在書上瞧過的,還聽邊境那面倒騰大米的商人聊過,想要買些田,在水稻田里養鴨子養魚,她其實都想雇這兩家人干活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