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宗邪道如狼,北宗妖道似虎。
諾大九州風土,這三教之中,儒者最癲狂、釋者最瘋魔、道者最兇惡的聲名,不是任何人能賦予,而是干脆就是他們用鮮血書寫的。
縱使是樓陽月見到來人時,出聲點破郭京身份之前,心里早就隱約有了準備,可當真正看到看見這根自家的節杖出現在郭京手中時,卻還是不免怔了怔,指甲掐入到了手心肉里也沒有察覺。
無功蘇氏乃是傳自漢時關內侯蘇武之后,其人最出名的事跡,便是持節出使匈奴,遭到匈奴扣留,受利誘威逼而不屈,北海牧羊十九載,才帶著節旄盡落的節杖,有機會回到了長安,整個使團去時百人,歸來時僅余九人。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
這根仿造自當初那根節杖的節杖,就是無功蘇氏精神傳承的象征,雖然沒有任何特殊的能力,可其上寄托著的那些虛無飄渺的意義,重要程度卻是什么其他的東西也無法比擬的。
若是沒有特殊情況的話,無功蘇氏絕不可能將傳承的節杖外交。
而此刻既然節杖又偏偏是出現在這里、出現在真正的幕后黑手手中……毫無疑問,這背后象征著的殘酷現實,也就讓樓陽月最后殘存的一點僥幸心理也就被摧毀了,
呼。
從檀口之中吐出長氣。
她強逼著自己冷靜了下來,銀牙暗咬,像是同時將心底里忽然泛起的種種影響判斷的回憶,和融合命叢法箓時,貫穿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的劇烈痛苦也一并咬碎了一樣。
正因為她是無功蘇氏可能最后一個幸存的人,所以在這個關頭,她反而才更應該清醒,更應該用這偏偏最該死的理智快速思索出生路所在。
“王害瘋”、“白渡子”、“異聞司”、“長生軍”、“南玄門”、“北道門:、“祭龍之儀”、“無功之亂”……
結合漸漸從命叢法箓中挖掘出來、不斷在眼前閃現的記憶碎片。
短短的幾個瞬間。
從雖然殘缺、但卻清晰的脈絡中,樓陽月就隱隱找到了那只她想要找到的龐大黑手。
“王害瘋……哈,我那個便宜師傅本身也是出自于南玄門的一場實驗機會,該不會玉京子師祖你就是其中的重要參與者吧?”她忽然間問道,將同時心里也閃過“好在越小哥他已經先走一步離開”的念頭暫時甩到一邊。
“你想要拖延時間?”
玉京子似笑非笑,只是把玩著手中的漢家節杖,沒有抬頭,就看出了樓陽月隱藏的心思,還如同修成了佛家他心通一樣,輕描淡寫的戳穿了她的打算:“‘眼下只有盡快的繼承了王害瘋尸體里殘留的命叢法箓,得到禍境的力量才有翻盤的機會’,此時此刻,樓小姐你應該也是這樣想的吧?”
嘩啦啦啦……
雨幕的聲音稱得上嘈雜。
但在那一刻的時候,空氣卻像是徹底寂靜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