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淇聽了張悅的話,顯得很激動,義正言辭便去跟朱祐樘進言。
“陛下,建昌伯所言都乃是子虛烏有,京師商戶向來都是恪盡本分,從未有私通外邦之事,京師邸店中也從無外販之藥材,建昌伯如此做實乃于我大明國法所不容!”
葉淇上來就給張悅扣帽子。
聽起來道理是非常合理的,但都很空泛,還會讓朱祐樘心中產生一個疑問。
國舅說京師中的藥材商販私運藥材給外邦,你作為一個戶部尚書,怎能如此篤定沒有這回事?
還沒等朱祐樘將心中疑問問出口,張悅便笑著說道:“這位就是戶部的葉尚書了吧?”
葉淇一向看不起外戚出身的張延齡,聽了張延齡的話只是輕哼一聲都不加搭理。
在他看來,張悅輸定了。
在場的眾同僚都站在“公理”一邊,就算皇帝回護你又如何?皇帝不考慮民意的?
張悅哈哈笑道:“看來葉尚書真是恪盡職守,居然連市井之間經營藥材的商賈,是否私通外邦都清楚,是否戶部在這些商賈中都安插了人手,專門去盯著他們是如何做生意的?”
葉淇還是不加理會,在于他根本沒義務去回答張悅的問題。
既然都贏定了,說多了反而容易錯,還不如不說。
身為戶部尚書的葉淇在官場浸淫這么多年,豈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朱祐樘見葉淇對張延齡輕慢的態度,仿佛看到了平時這些朝臣平時拿出高傲的姿態來教訓他,顯得有幾分同情,輕嘆道:“國舅,既然你覺得葉尚書所言不實,那你是否有證據,能證明那些商賈確有私通外邦的嫌疑?”
朱祐樘算是很幫自己的小舅子。
不用太確鑿的證據,只要你能證明自己有合理的懷疑就行,只要理由說得過去,朕都不會太為難你。
張悅道:“說到證據,臣自然是有的,不過在提出證據之前,臣有一件事想問葉尚書。”
葉淇沒有接茬。
朱祐樘則很好奇。
你小子可以啊,以前就是個為非作歹不學無術的主兒,現在居然還敢在朝堂上對我大明朝的重臣發問?
誰給你的勇氣?
“問。”朱祐樘語氣平和。
“臣一直都很敬佩葉尚書對鹽稅的改制,聽說在鹽稅改制之后,大明朝國庫帑幣收入一年多增加了三四成,最近幾年各地的稅賦都能如數上繳,比成化末時各地府庫歉收有極大改善……”
張悅不問問題,上來先對葉淇一頓恭維,讓在場的大臣都在暗暗皺眉。
本來每天都很忙,現在還被皇帝叫來看這么一場對質的鬧劇。
浪費時間不說,還沒什么意義。
你張延齡再能言善辯,會是戶部尚書葉淇的對手?
朱祐樘皺眉道:“有事說事。”
張悅行禮道:“臣遵旨。臣想問葉尚書的問題,是為何戶部鹽稅改制,居然能帶動大明朝戶部稅賦收入的穩定,其中有何關聯?”
葉淇還是不想搭理張悅,這算是什么問題,跟今天探討的問題有關嗎?
不過既然是皇帝讓張延齡問的,他也就耐著性子,用高傲的語氣道:“這自然是承蒙當今圣上勤政愛民,幾年之間大明朝得皇天庇佑,風調雨順,百姓衣食飯飽,各地的稅賦自然就能征繳上來。”
在場大臣,包括朱祐樘在內,聽了葉淇的話,心下都是表示贊同的。
在葉淇之前,戶部的稅賦經常征收不上來,一旦鬧點什么蝗災水災旱災的,朝廷連賑災的糧款都要臨時去籌措。
現在就不一樣,這幾年以白昂和劉大夏監督黃河河工,河堤在弘治八年年中相繼修繕完工,弘治八年二月,孝宗親命敕建黃河神祠,賜匾額“昭應”。
這可是弘治中興一件具有重大意義的事件。
在皇帝和眾大臣看來,戶部尚書葉淇功不可沒,這可是大明朝管理戶部一等一的能臣,這幾年朱祐樘對葉淇的信任也是與日俱增。
張悅冷笑道:“葉尚書說得可真是義正言辭,可為何以在下聽來,卻是因為戶部在這幾年于地方征繳稅賦時,一再增加耗羨有關?本來不過是三分不到的耗羨,如今憑白增加到三成有余,大明府庫是充盈,卻得益于攤派給百姓的苛捐雜稅,百姓早已怨聲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