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經驗教訓,跟他逞口舌之爭真是必敗無疑,我們以后可別跟他做無謂的口舌之爭。
張延齡繼續道:“陛下,因為河工跨度超過十年,從朝廷到地方,光是督造和主持之人就換了幾批,河工修造和改道等方案更是前后改變多次,可謂是一波三折,最后才制定下如今的方案,而后又用幾年去執行方案……”
“其中牽扯到朝廷調撥、地方征調、民間募集等諸多的籌措錢糧物資方法,涉及到數百萬百姓的遷徙,最后要算出一筆總賬,近乎是不可能之事。”
眾大臣聽到這里。
所想的都是。
原來你小子說這么多,就是想告訴我們,你沒算出總賬?
那你廢話什么?
但沒一個人出來跟張延齡爭,哪怕是工部的人也沒出來,因為張延齡所說的也是一個事實,那就是想總結出來,這超過十年的黃河河工到底花費多少銀子,是根本算不出一個準確無誤的總賬。
就算能算出朝廷調撥和地方籌措,但有很多人工、百姓安置、土地沖毀重新開辟等等……
這有方法能算嗎?
卻在此時,張鶴齡從地上跳起來,指著弟弟罵道:“好你個小子,說是把賬算出來,其實就是一筆糊涂賬,誠心在這里耍弄陛下和滿朝文武大臣是吧?你這是欺君!”
眾大臣都用怪異的目光望著張鶴齡。
連工部都不敢出來跟張延齡當面指責,你張鶴齡居然跳出來指責你弟弟?你弟弟剛大義滅親把你給滅了,你反過頭也要把你弟弟給滅了是吧?
兄弟倆對著滅?
壽寧侯,你幾時跟我們穿一條褲子?
朱祐樘用恨其不爭的臉色打量張鶴齡一眼,厲聲道:“壽寧侯,這里有你什么事?繼續跪著!”
“陛下,我……”
張鶴齡人也蒙圈,我不過是“仗義執言”,這怎么姐夫還怪責我的?但看皇帝那嚴厲的眼神,張鶴齡還是識相重新跪下來。
朱祐樘道:“建昌伯,你繼續。”
張延齡這才氣定神閑續道:“既然河工已是一筆糊涂賬,無法算出這跨度超過十年的河工到底花費多少,那臣所算的重點,就在于自弘治六年,黃河張秋決堤之后,朝廷調撥的帑幣以及地方所折的錢糧物資到底有多少,是否用到實處。”
“也請恕臣無法再往前算,之前的賬目因年代久遠,或是因為別的一些原因,或多已佚失,只能從弘治六年春,右副都御史劉大夏奉命治河后有記錄的賬目開始算總。”
“臣將其列分成四大項,分別是材料、人工、行政和安民,做了匯總。”
“再在每個大項中,又分出數小項,加起來一共有六十多項費用支出,綜合地方所上報的數字,加上歷年戶部做出的賬目總結,再行整理和編冊,重新做整理和匯總,得到以上這份數字,請陛下御覽!”
眾大臣聽到這里,才知道一個問題。
那就是。
張延齡的賬,壓根就不是從工部賬目中整理出來的,那所謂的八大箱賬目還有在建昌伯府算賬的五個觀政進士都是幌子。
張延齡算的是地方上報的賬目,還有整理戶部的賬目,有諸多是負責治河的劉大夏整理出來的……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望向劉璋。
劉璋的身體似乎都在顫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