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余游擊等人都應了,飛羽背對著鐵慈,給她做了個放心的手勢。
大漠粗豪男兒,沒有說誰最后洗別人還要等他的。
不過鐵慈的戰力在整個隊伍只有飛羽能比,若是加上天賦之能,那飛羽只怕也要略遜一籌。所以大家倒也不在意她和丹霜留下。
這么一拖延,到了放飯的時間,鐵慈凝神傾聽,聽見樹叢中簌簌聲音遠去。
顯然監督程序結束,大家都去吃飯了。
確認四周無人,鐵慈和丹霜才趕緊脫了衣裳,痛痛快快洗個澡。
此時。
綠洲深處,唯一一個有點破舊的帳篷里,戴著面具的男子,一邊慢慢磨著自己的刀,一邊聽著屬下的回報。
“少主人,我們是不是猜錯了?”刺青漢子道,“來的好像是咱們自己人,刺青都還在呢。”
“嗯?”
“我們的人都驗看過了。咱們的刺青您也知道,每個人都不同,學不來的。而且他們也下水洗澡了。也不是畫的。”
男子聽著,面具后的雙眉緩緩皺了起來。
“那木措回來了嗎?”
“沒有。”
“有信號嗎?”
“也沒有。所以說此事還存疑,真要豹將軍的小隊出了事,那木措怎么會不放信號通知咱們呢。”
男子想了想,長身而起,“我去瞧瞧。”
“其余士兵在篝火那里,豹將軍還在洗澡。”
“我去會會豹將軍。”男子掀開帳篷,一路走了過去,經過正圍著篝火吃飯的士兵們,三三兩兩散坐的士兵,赤著腳,捧著木頭削成的碗,碗里是一種用樹皮和綠洲里一種勉強能入口的果實混合起來的食物,看上去黏膩膩的,散發著古怪的氣味。
空氣中飄蕩著煙火和人體的汗臭,以及傷口腐爛不能得到藥物及時處理的混合氣息,很多人形容枯槁地躺在地上,雙眼空空地望天。
不斷的戰斗遷徙和大漠中尋找食物的艱難,讓這些精壯的漢子,漸漸失了身為戰士的精神氣。
男子一路走過,鹿皮靴子踏著落滿樹葉的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垂頭盯著地面,地上的沙子越來越多了。
沙線在往前推進。
他下意識摸了摸耳垂,然后想起那里空了。
目光越過篝火,看見那幾個今天剛回來的人,捧著碗正吃得香甜。
他轉開目光,走進林蔭深處。
篝火旁,楊一休一邊吃一邊嗚嗚低聲哭:“啊啊啊我此刻恨我不是女兒身啊!”
戚元思艱難地咽下一口碗里的食物,心想當初沒吃的屎,原來在這里都吃完了。
田武抽搐著一張大臉,一邊直脖子吞一邊低聲問:“怎么?為什么想當女人?”
“那樣我就能留在那里洗澡,不用在這吃這惡心玩意還要裝作吃的好香!”楊一休哭完,一轉頭看見飛羽臉上神情平和,詫異地探頭去看,卻發現他碗里紅彤彤的一片,嗅了嗅,是辣椒粉。
他眼疾手快偷了點嘗嘗,發現辣味進了嘴,那可怕的惡心感也就被壓了下去。
楊一休哀求,“軍長,火頭軍長,勻點給我,我要吐了!”
飛羽把碗一捂,“不行。我就一小袋辣椒粉了,得留給葉十八呢。”
楊一休哭得更兇了。
難吃就算了,難吃還要裝愛吃,裝愛吃也就算了,還要被塞一嘴狗糧。
這世道讓人沒法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