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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今兒可有點遲了,這朝食都快成午食了。”何登樓邊走邊說,還不忘把黏糊糊的手在韁繩上抹了兩把。
俊俏公子像是一陣清朗的風,在姚杳腦中一晃而過,她三口兩口吃完了酥瓊葉,打著哈欠道:“起猛了,我得醒醒神兒,人都到齊了么。”
何登樓點頭:“都在長壽坊西門了。”
姚杳握了握腰間的劍,長眉一挑:“你去西門,我去豐邑坊東門,大理寺一會兒押送囚車過來,可不能出亂子。”
長壽坊和豐邑坊中間的刑場上旌旗飄揚,已被人群團團圍住,最內層是衙役,而外頭則是翹首觀望的百姓。
前幾日,廷尉府和刑部一同,將秋決的名單復核了幾遍,呈給了圣人,圣人大筆一揮,選在了立秋這一日統統砍了。
姚杳瞟了一眼法場,秋決每年都有,每年看得人都不少,死囚掉腦袋,都是推到長壽坊外的刑場上,方便城中百姓圍觀,刀起頭落地,起個震懾的意思。
可到底能不能嚇住人未可知,倒是看熱鬧的人一年比一年多,這血呼啦次的,真不知有什么可看的。
她眉頭緊鎖,今年的秋決格外不同,昨日文書送到京兆府,她瞄了一眼,不止砍得人比往年多上一成,竟還有女眷,看來這圣人過了知天命的歲數后,一年比一年放飛自我,內心暴躁的小宇宙徹底爆發了,太嚇人了。
是哪本書上說的來著,脾氣大的人都短命,看來圣人想要萬歲,還得修修性子。
這些話大逆不道,可姚杳卻沒有身為臣子的覺悟,自己這身淺綠官袍就像初秋的葉子,長安城中遍地都是,沒人在意,她也不在意,端人碗砸人鍋,砸的十分開心。
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刀刀催人老,往事卻歷歷在目。
自永安元年,圣人登基,到如今已是十五年的光陰。
十五年間,京城從金陵城遷到了長安城。
十五年間,死去的人不再被提起,活著的人都已有各自的新生。
流光似水,永安元年,圣人剛登基為帝的那一年,二十幾歲的姚杳從現代莫名其妙的穿越到這里,變成了個只有五歲的小姑娘。
一晃十五年過去了,在刑部的大牢里,對自己有半塊燒餅之恩的少年郎,湊銀子打點內官,送自己到掖庭里活命的陳家娘子,都音訊全無了,再沒有見過了,只怕是兇多吉少。
初入掖庭,她隨著規矩改姓了姚,接受并習慣了姚杳這個名字,被迫忘記陳杳杳這個身份,忘記那個再也回不去的前世。
這十五年里,姚杳搞明白了自己身在何處,是個史書上沒有記載過的靖朝,看長安城的建制,倒有幾分大唐盛世的意思,可圣人不是那個圣人,名臣也不是那個名臣,跟大唐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起初她還心存幻想,想著哪一日睡醒了,一睜眼就在前世了,可做了這么多年夢,夢醒之后她還是姚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