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丞和長史官階相差不多,但縣丞是地方官,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常樂縣的這塊地界上
(本章未完,請翻頁)
,縣丞說話還是管用的,之所以對韓長暮的態度如此恭敬,怕是因為他冒用的是韓王府長史的身份。
韓王是元后的親哥哥,也就是圣人的大舅哥,從前的太子,現在漢王謝孟夏的親舅舅。常年替朝廷鎮守劍南道,戰功赫赫,是本朝的第一位異姓王。
沙場拼殺搏出來的前程,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然后鳥盡弓藏,更何況韓王還是外戚,十數年來,韓王這個異姓王當得是戰戰兢兢,不論謝孟夏是太子時的烈火烹油,還是被貶為漢王的人走茶涼,他都保持中立的沉默,從不往前靠。
姚杳唏噓,這或許就是韓王能把異姓王坐的穩穩當當,沒有被圣人忌憚的制勝法寶吧。
也不知道韓長暮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搞到了韓王府的印信,用來冒充長史,這要是被揭穿了,可是大罪。
想著,她不動聲色的望了望韓長暮。
只見韓長暮神情淡淡的,沒有在意縣丞的恭敬謙卑,也沒有不自在,像是對這些早就習以為常了。
她愣了下,看到韓長暮一步就跨進了義莊,她收回心神,趕忙跟上。
陽光在門外止步,陰森森的像兩個天地,讓人禁不住的直打寒顫。
韓長暮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滿院子隨風蕭瑟的白布。
姚杳踉蹌了一下,捂住了嘴。
這也太多了,屋子里擱不下,就擱在了院子里。
一塊塊白布蓋得整整齊齊,鋪滿了整個院子。
幸而如今天冷,不放冰,也能拖上幾日,但味道著實不那么好聞。
繞是韓長暮見慣了大場面,見到這幅慘狀,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愣了片刻,才慢慢走進院子中。
姚杳穩了穩心神,掀白布查驗尸首這種事,總不能讓韓長暮打頭陣,她鎮靜的伸手去揭開白布,露出一張猙獰可怖的臉,和白馬戍的那些戍軍,一般無二。
縣丞站在院門口,沒有走進去,只看著韓長暮二人進了院兒,掀開白布查看起駐軍的尸首。
他遙遙看了一眼白布下的臉,汗一下子就透了出來。
當時是夜里,天黑的厲害,亂糟糟的他也沒顧上仔細看,現在一看,才知道,這吊死的人也各有各的難看。
這也太嚇人了,太慘了些。
他抬手抹了抹腦門上的汗,又摸了摸脖子,像是有根繩子,勒在上頭。
韓長暮和姚杳二人已經依次掀開了幾塊白布,露出大同小異的幾張臉,個個都和白馬戍一般無二。
他二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既然心里有了數,韓長暮不急不緩的走出來,對縣丞淡淡道:“好了,我們都看完了,就先回吧,有勞縣丞走這一遭了。”
縣丞點頭笑道:“大人太客氣了,那咱們回去再慢慢說。”
衙署燒塌了大半,只剩下幾間被煙熏的黑漆漆的耳房,一切都倉促破敗,更別提坐著說話了,能有個站的地方,就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