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掙扎了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出了一身的虛汗。
王五的虛弱程度,超乎徐翔理的想象。
徐翔理想勸王五休息片刻,可一想到他也只有半個時辰了,那句勸慰的話頓時說不出口了,想了又想才道:“我去找個善于制圖的兵卒過來,你口述,讓他畫出來,可好。”
王五點了點頭,氣喘吁吁道:“也只能這樣的了,但單單是善于,善于制圖還不夠,要,要對車弩,車弩的制作,略知,略知一二。”
徐翔理有些為難了。
能被派到烽燧里的戍軍,多半都是貧苦出身,沒怎么讀過書,沒有家世也沒有背景的那種,別說是對車弩了,就是尋常的弩箭,怕也是從軍以后頭一回摸到,僅限于會用罷了。
韓長暮心頭一動,突然湊到姚杳耳畔,附耳低語了一句:“阿杳,你繪制圖的。”
姚杳的眉心一跳,詫異的抬眼望住韓長暮。
真是活見鬼了,他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韓長暮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繼續耳語:“死衛里教過的,車弩制造。”
姚杳抿緊了嘴,她心知肚明,這該死的韓長暮是在套話,她不能露出半點異樣來,但心里還是不由自主的有點緊張,雙手貼在身側,慢慢的握緊了。
韓長暮繼續乘勝追擊,耳語聲中帶著淡淡的笑意:“阿杳,那可是車弩制造圖譜,你不想要嗎?”
真是天嚕了,車弩的制造圖譜啊,誰不想要誰是傻。
姚杳動搖了,抬眼望了望韓長暮。
韓長暮挑眉輕笑,耳語時呵出的熱氣撲在姚杳臉頰上,微微泛起薔薇色,他不禁莞爾:“若你答應制圖,我送你一座通義坊的兩進院子。”
通義坊誒,兩進的院子誒,可值不少錢呢。
姚杳在心底歡呼一聲,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徐戍官,我繪制圖,對車弩的制造也略知一二,不如就讓我來畫吧。”
這話一說出口,她就后悔了,驚覺自己是上了韓長暮的套。
這個老頭子壞得很,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陷阱,一個不留神就被活埋了。
車弩制造圖譜,不止是在座的所有人想要,突厥人也想要,若傳出去這圖是她畫的,那突厥人還不跟她沒完啊。
懷璧其罪,是人生實慘啊。
可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她只能迎向徐翔理驚疑不定的目光,嘿嘿直笑,篤定的點頭,在心里盤算,怎么應對他一連串的疑問。
誰知道徐翔理連問都沒問,看來不是信極了這個便宜妹子,就是對自己問話的本事頗有自知之明,知道問也是問個寂寞,索性還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他爽快的揮手:“好,那就阿杳你來繪制。”
塵埃落定了,姚杳反倒安心了,畫個車弩圖譜,對她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她對韓長暮低低道:“通義坊的兩進院子,您別不認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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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長暮無聲的微笑點頭。
姚杳再度小小的雀躍了一下,把什么懷璧其罪的危險都跑到了腦后。
雖然自己見錢眼開很是沒有底線吧,但是誰跟錢有仇啊,那可是通義坊的兩進院子啊。
從此以后她就不用住在京兆府的公房里了,也不用聞誰的臭腳丫子味兒,聽誰的呼嚕打得震天響了。
想想就覺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