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在虛軟的沙堆里艱難的抓刨一通,突然傳出低低的一聲呻吟,痛極。
浮沙一陣撲簌,盡數抖開,從沙堆里掙扎著爬出個人。
灰突突的短打被刀劍割的襤褸,胸口綻開密密麻麻暗沉沉的血花。
鮮血和沙土糊在干瘦干瘦的臉上,眉宇間的匪氣遮也遮不住,劫后余生的目光又有些驚恐,望了望四周。
正是康姓薩寶頗為倚重的李護衛,
(本章未完,請翻頁)
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來的。
見四周空蕩蕩的,韓長暮幾人真的走了,他才踉蹌起身,迎風而立,手放在口中,一聲凄厲而悠長的哨聲傳了出來。
隨后他在沙土里盤膝而坐,直到那輪紅日漸漸偏西,暮色四起,他都沒有再挪動一下,耐心顯然好到令人發指。
在高高的巖山上,起起伏伏的嶙峋礫石后頭,有兩個人的耐心也好到令人發指。
自從李護衛從沙堆里爬出來,再到盤膝而坐,這兩個人就始終趴在礫石后頭,一動不動,身上淺灰色的胡服,與礫石融在一起,兩人就像被石化了似的。
這兩個人挨得極近,可以聽到彼此壓得極低的呼吸聲。
韓長暮緩慢轉頭,看了姚杳一眼。
她瘦了許多,大大的杏眼格外精神,一眼不錯的盯著山谷下的那個人。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掠地起了薄霧,裊裊籠罩住了谷底。
韓長暮二人已經趴到渾身的骨頭都僵硬了,幾乎已經到了快要散架的邊緣。
李護衛不知道發現了什么,突然睜開了眼睛,猛地站起身,抖落了滿身的沙土。
他轉頭望向韓長暮二人趴伏的方向,目光中迸現出殺意,全然不是之前那般唯唯諾諾的模樣,一股子長久盤踞山寨,在打家劫舍里浸潤出的匪氣逼人。
韓長暮和姚杳飛快的對視一眼,以為自己被發現了,頃刻間就要飛身躍出。
誰料遠處卻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三匹馬沖散了暗沉沉的暮色和薄霧,在巖山上沒有停留,路過韓長暮二人身邊,也全然沒有留意到異常,就催馬俯沖進了山谷。
三匹馬團團圍住了李護衛,韓長暮神情一凜,以為這是來暗夜殺人的,可沒料到兩個人翻身下馬,齊齊行了個禮。
見此情景,韓長暮又趴了回去,靜靜望著山谷。
山谷中傳來低低的交談聲,其中一人的聲音十分耳熟,正是那名佯裝啞女的圣女。
她那一把老氣橫秋的聲音暗啞難聽,實在是令人過耳難忘:“木圣使,您這是陰溝里翻了船?還真是難得啊。”
她語帶嘲諷,看來她跟李護衛的關系實在很一般。
李護衛顯然是受了傷,聲音有幾分虛弱無力:“水圣使,你知道你為什么在教里圣使中居于末流嗎?”他嘲諷笑道:“你一把年紀了,廢話還這么多,難怪老的都快走不動了,還被人踩在腳底下,還嫁不出去。”
啞女惱羞成怒的拔劍,指在了李護衛的脖頸上,劍尖兒泛著冷光,微微顫抖,聲音愈發的滄桑,老氣凜然:“姓李的,老娘活劈了你。”
李護衛豎起兩指,夾住劍尖兒,咔吧一聲,便折斷了劍尖兒,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周徐娘,你已經半老了,火氣還這么大,很快就會老透了。”
啞女氣的眼睛都紅了,可偏偏她打不過也罵不過李護衛,她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里,恨得后槽牙咬的咯吱亂響,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她還是稍稍偃旗息鼓了下來:“姓李的,你叫老娘來,就是為了讓老娘聽你說廢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