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痕點頭稱是,繼續沉聲道:“少主,還有一道旨意是關于漢王的。”她微微一頓,繼續道:“陛下命漢王暫緩回京,轉道前往洛陽,巡視行宮建造進度。”
“嗯?”謝良覿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一掃方才的漫不經心,疑惑不解的問道:“就憑謝孟夏現如今的倒霉樣子,還能去洛陽督造行宮嗎?那不成宮里頭的那位想剜了自己的心頭肉?”
他陰郁的自言自語,話還未完,他便想起什么似的,目光凜然,冷笑一聲:“原來打的是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主意,只怕是明面上下旨讓謝孟夏去洛陽做監工,暗地里卻把他藏進了冷,哦,不,”他笑了下,改了口:“藏進韓王世子的府里養傷治病了吧。”
周無痕抿唇一笑:“是,少主英明。”
謝良覿笑了笑:“冷臨江自然是宮里那位假仁假義的門面,可實際上府里空虛,是長安城里各府各國眼線最齊全的地方了,老頭子怎么敢把心頭肉送到他那去,那不是等著人來活剮呢嗎?”
周無痕亦是笑了一聲,那笑如同她的名字一樣,轉瞬杳無痕跡,透著無盡的輕蔑:“可不是么,韓府里的送出話來了,謝孟夏的確就在韓府,藏得嚴實,連內宅都沒有進,一直藏在韓長暮的書房里,只是奇怪的是,他今日服用過韓增壽的藥后,竟然吐血了。”
“吐血了?”謝良覿聞言驚愕不已:“怎么會吐血,中了多情苦,頂多體虛而已,連性命都無礙,又怎么會吐血?”他揚眸,定定望住周無痕,心里疑竇頓生:“別是韓增壽開的那藥有毛病吧。”
周無痕抿了下唇:“韓府里的人送信出來說,韓增壽在韓府住下了,藥的事情韓長暮已經在著手查了。”
“看來盯著他的人不少啊,只不過咱們從沒想過讓他死,可有些人卻卯足了勁兒想要他的命啊,罷了,看他能活到幾時吧。”謝良覿揉了揉額角,又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淡漠了問了一句:“蠱母來了嗎?”
周無痕點頭:“已經進城了,在平康坊住下了。”
謝良覿用手撐著臉頰,目光冷徹清明,神情卻懶洋洋的:“春意盈人,正是做事的好時候。”
周無痕淡淡笑了笑:“是,有那么好的香餌在,不愁魚不上鉤。”
謝良覿托著臉頰,靜了半晌才問:“教坊里那個叫阮君的,查出來了嗎?”
周無痕點頭道:“查出來了,是陳家的人,只是因為不知她的真名,沒有查出究竟是陳家的女兒還是媳婦,而且此人現在在拓跋伏允的手中,咱們的人無法靠近。”
謝良覿沒有絲毫焦慮,搭在膝頭的手輕輕叩著,淡淡道:“不必刻意接近,有人比咱們著急,待他們亂起來,趁亂更容易得手。”
周無痕淺淺的透了口氣,點頭笑了:“是,屬下還查到清淺昨日去了薦福寺,而同時善和坊里拓跋伏允的私宅,也有一輛馬車送了兩個女子到了薦福寺,其中一個頭戴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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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看清楚長相,另一個是拓跋伏允宅邸里的婢女。”
謝良覿愣了一下,微微蹙眉:“兩個女子,一個帶著帷帽,這是大靖女子才有的做派,拓跋伏允來京不過數日,怎么會認識大靖女子,去查,查那個戴帷帽的。”他微微一頓,若有所思道:“若我所料不錯,那頭戴帷帽故弄玄虛的,應當就是阮君。拓跋伏允怕是查到了什么,查到了清淺身上的秘密,才會安排阮君與清淺相見的。”
周無痕神情一凜,應聲稱是,退了出去。
春風乍起,白日漸長,酉正時,天色仍舊大亮,沒有余霞散成綺,也沒有暮色向蒼茫。
薦福寺里香火泱泱,人潮如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