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紳沒有說話,任由二人收拾,自己卻倚靠在胡床里,微閉雙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次韓長暮來的很快,王敬宗和阮平安二人剛剛將房間收拾利落,他便已經趕到了,跟蔣紳行了個禮,便坐下了。
蔣紳面色平靜,看了房間里的幾個人,略一思忖,開門見山的問:“貢院里的流言,韓大人都知道了吧?”
韓長暮亦是平靜點頭:“是,下官已經聽說了。”
蔣紳覺得韓長暮這也太平靜了,他聽到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時,氣的眼前直發黑,韓長暮怎么能這么平靜呢。
他輕咳了一聲,問道:“那韓大人,可有什么對策?”
韓長暮一臉茫然:“只是幾句流言而已,閣老是覺得有什么不妥嗎?”
蔣紳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哽了一哽,但臉上還是一派平靜,抿了口茶才道:“久朝此話差矣,省試一事,沒有小事,幾句流言,也可惹來塌天大禍,還是盡早將流言制止的好。”
蔣紳沒有稱呼韓長暮的官稱,而是直呼了他的表字,頗有幾分視他為自家子侄的意思,他若是還不順著蔣紳的話往下接,便是不識趣了。
可韓長暮就是這么不識趣的人,或者說是有意不識趣,木著臉道:“流言止于智者,貢院里匯聚天下士子文人中的佼佼者,流言遲早會不攻自破的。”
蔣紳被噎的臉色鐵青。
王敬宗的肩膀抖了三抖,無聲的笑的十分辛苦。
阮平安接連抿了幾次嘴,才將唇角的笑壓下去,沒有笑出聲來。
就連一直苦著臉的沐榮曻,聽到韓長暮這句話,眉頭也舒展了幾分,不過,卻又轉瞬皺在了一起。
要真都是智者,這流言哪還傳的起來,可見這人是在胡說八道了。
他的臉色一沉,端出上位者的姿勢來,漫聲道:“韓大人,省試出了岔子,可并非只有我們這些朝臣們會受到申飭,你這個內衛司的司使,只怕也是難逃罪責的。”
韓長暮就等著沐榮曻的這句話呢,他挑了下眉,恭恭敬敬道:“沐大人所言極是,只是,下官只領了戍衛貢院之責,若隨意查問明遠樓中之人,只怕,會有僭越之嫌。”
說著,他別有深意的望了蔣紳一眼。
蔣紳心里咯噔一下,轉瞬便明白過來了,感情韓長暮是在這等著他呢。
蔣紳瞇了瞇眼,他對韓長暮的作風心有顧慮,自然是不想讓韓長暮插手明遠樓中之事太多,但眼下的這些事,若不讓韓長暮去做,便要他自己去做,他自問沒有這個精力和人手,也自問做不到韓長暮那么圓滿。
他心里還有一個念頭,便是科舉舞弊素來是個燙手的山芋,誰沾誰倒霉,韓長暮倒霉總好過他自己倒霉。
他不動聲色的掠了沐榮曻一眼,才沉聲道:“圣人是給了韓大人便宜行事之權的,貢院里的任何事,任何人,韓大人都可以監視,查問,不必心有顧慮,若事后圣人責問,本閣自會奏對,絕不叫韓大人為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