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呼。
“吾在齊魯之地耕種多年,深知百姓耕種之難。蟲害、洪澇、凍災、干旱……少收……困擾天下百姓久矣。”
“吾耕種之時,在對付災害上,略有所得,加之詢問德高望重前輩,于數年之前,總結耕織技巧數十種。耕種、治害、施肥、收割……諸如此類。”
“為檢驗其真實性,吾曾經以一畝為試驗田,另一畝田為對照田,進行比較。最終驗得,方法可行。”
“若將諸多技巧中的通用方法在大漢推廣,大漢每畝產量,可在原來的基礎上,增產一半。即,良田產出,在兩石至三石之間!”
“此法,正是軍費出于農業的底氣!”
“吾欲將方法總結,著書一冊,教天下農民。因為其源自齊地,吾特將其命名為《齊民要術》!”
良岳瞳孔逐漸變大,臉色徹底變了。
頭暈目眩,有些不知所措。
剛才聽到了什么?
為天下農民著書?
他一手撐地,借力,不顧儀表,慌忙的站了起來。
好家伙。
這牛吹的……有點過了吧?
哪怕是農家在戰國時的諸子,都做不到這一點。
自古至今,從未有人做到這一點。
這個年代,寫農學著作蘊含的難度,堪比制定一部新的歷法。
農學著作的修訂,涉及到探索、實驗、成書、推廣多個環節。
除非有皇室、農家的支持,僅憑一家一姓,斷然不可能完成。
先不說這技巧的可信程度,單是那個產量增加一半,就有些匪夷所思,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除非長安強制推行,否則,沒有哪個農民愿意冒著絕收的風險,進行耕種實驗。
況且,農民根本不識字,傳授種植之術這件事,最終還得落到地方上的薔夫、里長、亭長這群人身上。
一家一姓,不可成!
這也是為何農家出現幾百年,卻沒有人把心思投在這上面的原因。
不是不愿意,而是力量不夠。
這上面所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足以榨干諸子百家財產的總和。
良岳抬起左手,用力的抹了一下嘴巴,試圖緩解心中的驚慌。
伴隨驚慌,他的聲線出現了顫抖,似心電圖似的,起起伏伏。
“閣下,這番話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君可知這番話意味著什么?”
“這是自然。”司匡撫手而笑,舉止從容。
“呼!”
良岳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回答的太淡定了,讓人有些害怕。
這狂生真的知道修訂農書的意義嗎?
自古至今,統治者除了收稅、大災之年派人治災,文人除了借底層群眾疾苦發發牢騷之外,真正無償為農民奉獻者,鳳毛麟角。
真要追溯上去,尋為民者。
恐怕,只有三代之前的三皇五帝時期了吧?
伏羲授漁、燧人生火、神農嘗百草、黃帝傳授衣住行之術、帝嚳初定二十四節氣以劃四時節令、堯、舜親自躬耕、大禹為民治水。
換而言之。
若真的修訂了一部農業著作,絕對會被當世農民奉為仙神。
日后每年農業祭祀的內容,恐怕都要變上一變。
皇天后土之后,多了一個農圣。
雖然有呼嘯的冷風,但良岳額頭上的汗珠冒的越來越多。
他視線移動,望著驚呆錯愕的觀戰者。
下方這群人,已經停止喧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