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稷下學里新建客堂,幾十張案幾,座無虛席。
司匡跪坐于首位,守著一大堆竹簡,神色坦然,面南而坐。
馮駒腰佩銀劍,在一旁侍奉。
“人都齊了嗎?”
“家主,齊魯之地少府所屬,包括少府少監、服官、樓船官、金官、圃羞官……在內,共計三十八人,已全部入席。”
司匡深邃的目光,在下方正襟危坐、表情凝重官吏的身上不停游走。
不一會兒,便掃視了全部人。
少府監,負責皇室手工業,是皇帝私府。
這個機構不僅在長安存在,在地方郡國也存在。
為了讓皇帝享用天下的美食、奇珍,少府美年達都要在長安以外花費數萬萬錢,用以支撐地方少府機構。
至于這萬萬錢究竟有沒有入了他人口袋,就不得而知了。
司匡從身前案幾上抽了一卷青翠色的竹簡,
沉聲,
“開始吧。”
“諾!”
馮駒拱手后撤,從一側的小道走到正門口,在兩個流民地協助下,將大門完全關閉。
隨著“咣當”聲響起,這間占地數百平方米的客堂,進入了封閉的狀態。
日光從門兩側的窗子透進來,這里沒有想象中那般黑暗。
司匡手握竹簡,起身,面向眾人,朗聲,
“感謝諸公不遠百里,從齊魯各地來此,商討公務!”
下方三十多名官吏同時起身拱手而拜曰:
“匡人言重了!”
司匡抬起右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坐下。
在所有人入座后。
又高舉左手,晃了晃手中竹簡,
“諸君,昨日,從長安送來的竹簡!上蓋大農署、廷尉署、少府、中尉署,共四部印!因涉及到隱秘之事,場中有部分官吏無權閱讀原件,吾特將一處與少府有關之內容抄下,在此作簡要之陳述。”
說罷。
他捧著竹簡,聲音朗朗,
“天下諸國、諸郡縣,務必集中工匠,在專利之法的許可范圍內,制作曲轅犁、耬車等。茲事重大,接令后,立刻執行。三個月內,要求每里超半數之戶,持曲轅犁,且掌之用法。”
念完。
司匡重新坐下,把竹簡合上,放在案幾上。
環視全場,
“少府,掌皇室之工,管天下之工,此令既然下達,必然需要各地少府配合。”
“今日召諸公前來,本為強調廉潔奉公,既然命令已至,不妨把今日主題一換。”
司匡微微一頓,高聲,
“私以為,此令所涉內容,任務沉重,執行期間,流通財產眾多。”
“天下之官并非全為圣人,此令奉行期間,懷不法之心、欲趁機行偷雞摸狗之事者,有;壓榨百姓、欺壓鄰里、趁機撈取好處者,有!”
“一塊羊肉,從砧板上拿起來,又放下去,手中留下了什么?”
見場中官吏沉默不言下,
司匡面色凌厲,猛地拍了一下案幾,
“留下了油!”
“因此,本官作為督查齊魯之地貪污之事官吏,堅決不允許此類事情發生!望在場諸公,心中有個底。”
“以前貪污多少,鄙人暫且不管,但,此事中若有貪污者,鄙人必將處以極刑!”
“少府監何在?”
“下官在。”
一個面色紅潤、頭發隱約發白,手心長滿了厚重的老繭的男人站起來拱手。
“本官希望重午節后一個月內,齊魯各地非官營手工工匠中,工藝技巧高超者,可入稷下學里,行修建研制之工!”
陳府城抬頭,高聲,
“匡人需要多少工匠?”
“五百人!當然,若技巧優良,可多于五百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