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陸郎君怕了嗎?”
怕了?
陸緒頭腦猛然發脹,冷笑道:“怕你一個庶民?好,就約定一炷香之內,你我十首詩論勝負!”
“好!”
當下在屋子正中燃起一縷清香,案幾一字排開,十人坐定,由胡信代替張墨入席,開始挑選各自最擅長的字。第一個是張修永,挑了春字,第二個是虞恭,挑了個雪字,第三個夏,第四個冬……很快就挑選完畢,陸會命人送上筆墨紙硯,攤開的剡溪紙光潔澄凈,如同水中浸潤多年的玉石,泛著淡淡的瑩光。
“好紙!”
張墨家貧,極少用得起這樣上等的剡溪紙,當下愛不釋手,輕輕的撫摸著紙面。陸緒挨著張墨跪在蒲團上,道:“好紙還需好詩,才可相得益彰。望張郎君拿出全部的實力,方不負五色龍鸞的美名!”
“不過虛名,談何相負?”張墨之前對陸緒了解的不多,只知他詩、賦二寶,天下知名,人人談起時贊不絕口,頗生崇仰敬慕之心。今日看他對徐佑步步緊逼,大失君子之風,心下多有不屑,言辭也沒有那么的恭敬,道:“倒是陸郎君號稱八音鳳奏,純乎美矣,可千萬不要馬失前蹄,被我和微之比下去才好!”
陸緒嗤之以鼻,故意以眼角的余光掃了下徐佑,道:“跟你五色龍鸞相比,我或許還有點興趣。至于其他人,雞鳴狗盜之眾,何曾放在心上?”
徐佑的座位在陸緒另一側,挨的極近,聽到他罵人,笑道:“原來陸郎君的諢號叫八音鳳奏,可有來歷嗎?”
“陸郎君懷詩、賦二寶,論賦,函思英發,襞調豪邁,論詩,開闔鏗鏘,純乎美矣,所以人稱八音鳳奏,為江東之冠!”
五色龍鸞,八音鳳奏,不說別的,單就起外號而言,這個時代的人可比后世的人強太多了,徐佑突然奇想,不知自己將來會被人送一個什么外號,要求不高,只要不是什么玉面小飛俠之類的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純乎美矣,由這四字可以想見陸郎君于詩道上的造詣,我怕是追馬也趕不上!”
“怕了?”陸緒原句奉還,心中暢快無比,道:“怕也來不及了……”話沒說完,卻發現張墨已經提筆蘸墨,正在紙上認真書寫,再看徐佑,舔著臉湊過來,一副談興未盡的樣子,心道不好:這憊懶家伙自知不敵,竟東拉西扯分他的心神,好讓張墨勝出,果然卑鄙!
一念至此,不再搭理徐佑,專心致志的在腹中打草稿,他最擅長寫梅,所以先從梅花詩入手,只要第一首詩作的通暢,后面也就文如泉涌,沒有障礙了。
以張、陸二人的才華,要想在一炷香內拿出十首詩作也不是容易的事,必須投入全部精力,搜腸刮肚,一刻都不能耽誤。徐佑卻合衣半臥于地,單手支著側臉,拿著酒壺自斟自飲,既沒有凝眉苦思,也沒有執筆草擬,悠閑自得的風姿跟其他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張修永拍案而起,高聲道:“春詩成了!”
徐佑微微透著醉意,坐起大半個身子,笑道:“隔得遠,請郎君吟誦!”
“對對,修永,快吟來聽聽!”
“半柱香即可成詩,修永大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