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之戰,徐佑采用鎮海都的特種作戰方式,出其不意,埋伏兵于旁人看來絕不可能的蘆山夾谷,又誘失去了理智的韓長策輕敵冒進,擒賊先擒王,取得了戰術勝利。
敵人沒了主將,折了銳氣,楚軍再以逸待勞,僅傷亡二十余人,全殲了兩萬長生軍。
縱然,韓長策麾下并非天師道最精銳的部曲,但這樣的戰果也算是世所罕見的大勝!
用何濡的話說,殺兩萬頭豬,也未必能這么的干脆利落,何況是兩萬名全副武裝的部曲?
然而,戰爭就是這樣殘酷,勝利者的榮耀,都是用失敗者的尸體和鮮血鋪就的功名之路。
徐佑挾大勝之威,進攻彭模。
彭模的兩萬精銳北上涪縣,只留了兩千新卒駐守,如何敢和楚軍正面交鋒?守將更是嚇破了膽,又怕逃回成都被孫冠責罰,竟帶頭哄搶了屯在彭模的軍資,連夜棄城,所部就地潰散。
徐佑兵不血刃,占領成都南面重鎮,彭模!
北五城還在互相扯淡的楚軍立刻翻了臉,庾騰公然指著班雨星的鼻子,大罵天師道的議和毫無誠意,只是虛耗時間的詭計,于是各回各家,由澹臺斗星代替假冒的清明指揮全軍,對位于北五城和涪縣中間的西宕渠發起了攻擊。
這次進攻,距離徐佑占領彭模,只過去了短短的八個時辰。遠在涪縣的長生軍還不知道韓長策戰敗,彭模已經失守,楚軍就在北五城打出了默契的雙線配合。
在沒有現代通訊手段的情況下,之所以能做到如此精準,全因為參軍司的辛苦付出。
戰爭,是計算的藝術!
江城修整的那段時日,徐佑忙于算計江子言,而參軍司的多位參軍不知砸壞了多少沙盤,熬夜掉了多少根頭發,不限量供應的青雀舌更是不知道喝了多少斤,他們瘋狂的計算著徐佑這支偏師的行軍速度,計算僰道城的韓長策做出反應和回師抵達青衣的時間,計算何時何地結束戰局是最佳,以及彭模守軍發生崩潰的方式,計算北五城楚軍和天師道翻臉的時機,幾乎把所有可能算到了極致,這才有青衣之戰的摧枯拉朽。
參軍司現在最常用的口號是“戰前算十成,戰后喜相逢”,和楓營訓練新兵的那句“戰前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相映成趣,后被好事者寫成對聯貼在了參軍司內部的墻上,何濡看到后,又提筆加了橫批:百算百勝!
而澹臺斗星也沒有辜負參軍們的頭發,在西宕渠初戰獲勝,斬首三千級,逼得張長夜退兵回守涪縣。這時關于南線的消息終于傳來,原本只通知到祭酒這個級別,并嚴格要求保密,卻不知怎么的泄露出去,導致軍心惶惶,不少中層將領排隊求見張長夜打聽情況,生怕發生營嘯。
張長夜好說歹說,暫時安撫住眾將,等人離開,對衛長安大發雷霆,道:“去查,去查!查出到底誰泄露的消息,抓到人,我要親手割了他的舌頭!”
衛長安勸道:“師兄息怒!或許是楚軍那邊的奸細故意散布,這事是壓不住的。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接下來該怎么安撫軍心,消除南線兵敗的不利影響,借助涪縣的堅固城防,頂住楚軍的進攻,再謀取最后的勝利……”
張長夜苦惱道:“安撫?怎么安撫?除了賞錢賞糧,我是沒別的辦法。可天師撥給的軍餉糧草只夠十萬大軍兩月之用,寅吃卯糧,若兩月打不退楚軍,又該如何?”
衛長安也束手無策,天師道占據益州后,瘋狂的擴軍備戰,單單益州一州之地,養了將近十五萬兵,其中半數是信奉天師道的道民,自帶糧食,不要餉銀,湊人頭的作用大于上陣殺敵的作用,可還有七八萬兵需要掏出錢物來養活,若非益州自古富足,只征糧餉就能把天師道給壓垮了。
就算如此,為了應付徐佑這次征討,天師道用各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搜刮各地的糧食,幾乎榨干了益州百姓的血肉!
“韓長策那個蠢豬,天師讓他屯兵犍為郡,不說攻克江城,切斷楚軍的退路,至少也看住外水,不讓楚軍騷擾南線。可他是瞎子聾子嗎,竟然絲毫沒察覺楚軍到了青衣縣?”
衛長安為韓長策開解,道:“楚人善出奇兵,膽大又有勇略,韓師兄一時大意……好在只是中計被擒,還有機會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