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現在是個小孩子,那就做一個小孩子應該有的反應,張皇無措是真的,更明顯一些就對了。
柴溪隱藏住眼睛里的明亮光芒,其實大可不必,王秀才還有他后面跟著的另外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的長衫,說話溫和眼睛沒看向她,他們僅有的一點兒注意力給他團團,畢竟她的武力他們見識過。
“孩子,你們的吃食,你們留著,不必怕,你們的母親去了,還有咱們這些難厄中相逢的長輩,不讓他們欺負了去。”
說完還狠狠地瞪了一眼愣頭青年和機靈青年,明晃晃的警告。兩個青年雖然在這一伙中最壯,可是雙拳難敵四手,這些人可不少,一路從北地過來能活下來,哪個又是弱的,只能默認被壓制。
柴溪安撫好了團團,也默認被老者及他的擁躉保護。其他人,就像僵尸片里的一個個行動的木頭,又頹在了原地。
無論生前如何?到了流民這個地步,孫嬤嬤如同其他的餓殍一樣,死在哪里就在哪里化成白骨,或者野狗禿鷲的美餐。饑民甚至沒有向前挪動一里半里,因為前面的死尸,不一定比這里少,他們眼里早就沒有死尸,能吃的除外。
團團抱了一晚上嬤嬤,第二天天不亮,他們兩個搬了一些石頭,盡量大一些的,圍在嬤嬤的周圍,也算是個墳塋,或許以后…等她們有以后再說吧!
柴溪能做到的就是照顧好團團,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哎,她現在自己都被裹挾在饑民中脫不出去。
被護在最中間,仿佛被愛護的小幼,果然就是讀書人呢,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嗎?
“今天我們向前多走一些吧!到了城里就有吃的了。”
王秀才聲音比昨天大了一些,身邊那個長衫也好像比昨天精神些。
“餓殍太多容易有疫病,向前走走,活路就多一分。”
一聽到有吃的,有活路,人群有了輕微的騷動,王秀才在前面走,另外一個長衫和柴溪團團并排,其余的也跟著。
其實前面留下的尸體并不少,有的已經露出森然白骨,不知道是被老鼠啃食的,還是其他野物,柴溪腹中的惡心,因為昨晚沒有吃東西,所以沒有吐出什么。
這條路,在晨光下,光滑的發亮,這些饑民拖著腿,向前磨向前挪,前面的也是這樣吧。
“過來,伯伯這里有水喝。”
一路上別人都喝著污水,泥水,殘雪的水,他這個說不上干凈,也能喝。
柴溪接了破碗先拿給團團,看她大口的喝飽,看著剩下的那兩口,輕輕的抿了一點兒。對這兩個老者,感覺親近了一些,并回以微笑。
“少年,你叫什么,幾歲了?”
柴溪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實際的名字太像女孩,而在這里的名字…她不知道,她竟然不知道,她們一直叫她姑娘的,哎,好像是嬤嬤叫了她一聲“西姐兒”,到底是哪個“溪”不確定。
“呃,小郎!”
孩子是沒有姓的,或者是作為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她可以不知道自己姓誰。
團團把腰挺的筆直,手里的劍,握的更緊一些,阿娘說,不能隨便把名字告訴別人。
就這樣慢慢的拖著自己,也偶爾被拖著,他們向東南走了有五六里,或者更多一些,從側向著太陽,到正向著,到背著太陽。
殘雪上的光,又細長了,過一個時辰,又是又冷又餓的黑夜,能死許多人的冬夜。
停在這里,前面隱隱約約,有馬車或者是馬的聲音,是馬鈴叮當還是車輪吱吱吱,耳朵也餓得不好使了,再忍忍,懷里那個餅不能吃。
很快聲音近了,沒人有動作也沒人有反應,除了王秀才和另一個長衫,我們向前走了幾步,離他們也就七八米。
果然是馬車,被幾個漢子簇擁著下來的著粉衫卻不是女子,他臉很白唇很紅,是白粉的白口脂的紅,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