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力良久,正腰腹齊用,使出一招洪荒之力。突然,童貫愣住了,他倒不是腰閃了,更不是肝碎了,而是他仰面八叉之際,看到了一張他非常不想見的臉。
連很黑,在晨曦之中更顯得黑暗分明,仿佛熏黑了豬肉,看不清輪廓。
如今童貫的姿勢,很讓他羞愧萬分。但凡他手中有點能借力的東西,他也不至于遭這份罪了。同時,更讓童貫惱怒的是不管他用什么樣的角度,他都能看到李逵那張黑黢黢的臉,還有仿佛用白眼珠瞪他的鄙視之光。
他忍不了!
認定了李逵是看他笑話,心頭的怒氣一下子沖到腦門上,如同開閘的洪水,對著李逵發泄道:“李逵,你是來看咱家笑話的?”
“你武器呢?”
李逵根本就沒有問童貫為什么羞恥地仰面躺在地上,宛如個遭到全世界惡意的王八。冷不丁冒出來的話,讓童貫愣住了。
武器?
他記得自己帶了弓,還準備兩箭囊的羽箭,還有長刀。另外……他還有一柄防身的直刀,算起來,遠戰近攻,都能抵擋。但也就是看起來,軍中所有人都知道童貫是樣子貨,夾著腿走路的公公。童貫的手下也是樣子貨,沒有在千軍萬馬之中搏殺過,就算是力氣再大,武技再出色,也還是樣子貨。
比狠,比不要命,才是戰場上取勝和活下來的關鍵。
空有一身蠻力,能不能在大戰之中活下來都難說。
可惜,這樣的話,誰也不會給童貫說。并不是都想看童貫的笑話,而是說了,只能徒遭童貫的怨恨之外,什么也得不了好。還不如等童貫在戰場上走一遭之后,讓他自己體會。
童貫瞅了瞅周圍,他的直刀在距離他不到一丈遠的火塘邊上,弓箭裝備在馬邊上,長刀卻不知道去哪里了?
童貫惱怒的瞪著李逵,似乎明白了李逵的險惡用心,他不是來看笑話的,而是故意來羞辱他的。
其實都一樣。
可是李逵接下來的舉動讓他摸不著頭腦了,李逵突然暴吼:“軍法官。”
呼延灼單一手捂著頭盔,一手按著腰間的鋼鞭。一溜小跑來到了李逵的面前:“副都虞侯呼延灼在,大人有何吩咐?”
“宿營之時,軍中武器要在手能觸及之處,目的是什么?”
“遭遇敵軍襲擊,立刻能夠拔出兵刃反擊。”
“戰馬要在距離宿營之地多遠?”
“十步之內。軍鼓一振,上馬反擊!”
“違令者,當如何?”
“初犯,軍法十鞭,以儆效尤。再犯,重。三犯而不改者,殺無赦。”
李逵和呼延灼的問話,在飛廉軍之中已經非常熟悉了,沒有人敢觸動軍法。即便李逵不在軍中,這些軍法也在飛廉軍之中延續了下去。程知節雖不聰明,也不是戰場上能以一己之力鼓舞全軍的猛將,但他卻明白一個道理,軍法森嚴的軍隊,戰斗不會太差。只要士兵不差,他這個將軍在戰場上也不會太差。
這些軍法是一年多前李逵立下的軍規,一直延續使用至今。
飛廉軍之中,自然沒人敢懈怠。可是童貫?
他雖說來飛廉軍好幾個月了,可他怎么可能會去研究飛廉軍的軍法?他是監軍,在軍中,他才是軍法的執行者,而不是管束者。有句話這么說的?老子就是王法,差不多就是這么個意思。
李逵和呼延灼的一問一答,早就給童貫說明了他接下來將面臨什么。李逵也不是墨跡的人,當即對呼延灼道:“軍法從事,你來行刑。”
“這個……”
“執法者不從,你該知道什么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