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中弟子聽到掌門封門命令,個個驚異,卻不敢怠慢,紛紛取出武器,嚴陣以待。
而千綏門四周大門,被迅速地封死。
厚重的大門,在寂靜無聲的雨夜中,發出可怕的轟隆聲。
這轟隆聲,叩擊在每個千綏門弟子的心頭。
這四道大門的封閉,仿佛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系,更像是要斷絕生的希望。
千綏門,很快變成了一座孤城。
連對手是誰,還沒有看清楚。在場所有人,已經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門中黑壓壓幾百人,全都靜默在原地,屏氣凝神,如大戰之前緊繃的戰弦。
只有淅瀝瀝的雨聲,不識時務地繼續聒噪,讓惶恐者更加惶恐。
惶恐,如同荒原上的火勢,越來越猛烈,像是要把所有人,吞噬。
晉長青,取出自己的渾天刀,橫在身前,緩步走到院中。
大雨,很快將他的頭發打濕。
但晉長青絲毫不在意。
他冷冷地盯著屋頂上的身影,高聲道:“閣下既已來了,就請現身吧。”
屋頂的人影,終于如同活了一般。
只見黑影一閃,屋頂的人影快步向前,騰身而起,落在庭院正中。
這時,眾人才看清,這人影,竟是個女人!
她身材瘦削,一身黑衣,齊腰長發已完全被雨淋濕。她的面龐,有些蒼白,卻是絕美非常,驚為天人。但這驚為天人的臉,異常冷峻,雨水不斷劃過,顯得陰厲可怕。
她手持一把長劍,閃著寒光。
晉長青望著這個女人,竟然一聲長嘆,幽幽地道:“凌若淵,我已經等了你,四十年了。”
這個黑衣女子,赫然竟是凌若淵。
她也不答話,只是冷冷地盯著晉長青。
見凌若淵不答話,晉長青繼續道:“四十年前,我只有十歲。雖是稚子,但我也耳聞過,你天下第一劍的威名。那場慘烈之戰,我也曾目睹。”
晉長青仿佛是找到了個宣泄的出口,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輕松:“前幾日,我聽說你從醉月崖冰洞出來。其實,我是極開心的。四十年來,我的內心煎熬。今日,總算可以解脫了。”
一語畢之,凌若淵卻仍然不為所動,冷眼望著晉長青。
她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劍,讓晉長青心中發毛。
良久,凌若淵才開口了。她的聲音,如同厲鬼索魂:“晉南在哪里?”
晉長青一滯,低聲道:“家父,三年前,已經仙逝。”
凌若淵一愣,難掩臉上的失望:“他已經死了?”
晉長青卻朗聲道:“凌若淵,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今日,就用我的命,來消你心中之恨吧。”
誰知凌若淵冷哼一聲,厲聲道:“你的命?怎可消我心頭之恨!”
晉長青心中一寒,他強忍心中懼意,大聲道:“那你待如何?”
凌若淵緊緊地盯著晉長青,咬著牙道:“晉南葬在何處?”
晉長青一聽大怒:“家父已死,難道你連死人也不放過嗎?我身為人子,斷不會讓你,辱我父英靈!”
說罷,晉長青將渾天刀一揮,向著凌若淵劈去。
渾天刀帶著千鈞之勢,速度極快,在空中拉出長長的水影。
但這千鈞之勢,卻落了空。
凌若淵輕輕一個轉身,躲過這一劈。
只見寒光一閃,她的長劍已經出手。但這一劍,并沒有落在晉長青身上,而是擊在了渾天刀的刀背之上。
晉長青只覺得渾天刀驀然一沉,自己的右手居然如同被電擊中一般,麻木異常,一時間不能動彈。
晉長青心中大驚,這凌若淵的內力,竟浩蕩如斯。
他也不猶豫,迅速用左手接過渾天刀,反手就向凌若淵掃去。
這一掃,用了晉長青十成力道,在雨中發出尖利的嘯聲。顯然晉長青打算一擊即中。
但這一擊,還是落空。
凌若淵身如鬼魅,突然翻身而起,躲過了晉長青的橫刀。
不但躲過一擊,凌若淵腳尖一點,竟落在橫掃而來的渾天刀上。她身輕如燕,在空中翩然一翻,落在晉長青身側。
凌若淵動作凌厲,如同驚鴻,讓周圍的數百弟子看得發懵。
不但發懵,還寒心不已。
因為凌若淵落地之后,右手一翻,長劍已經架在了晉長青的脖子上。
晉長青的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痕。鮮血很快被雨水沖刷,在他的衣服上留下血紅一片。
晉長青驚恐不已,心中駭然。
驚的是,自己縱橫江湖數十年,難有人敵。豈知今日,兩招之內,就敗于敵手。
駭的是,凌若淵并未取自己性命,難道今日真有滅門之災?